但是覃望山不这么认为,微小的线索也能成为翻盘的机会。他劝说陈哲干脆放弃上诉,等判决生效之后,联合飞腾一起提起股东代表诉讼,向范贤增的遗产继承人追讨滥用的公司财产。在感情里丧城失地,要通过法律条款拿回来。
据陈哲说,范贤增很在乎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多次直接从公司账户划转款项给他,给他买房买车也是走的公账,这些证据覃望山都已经保存固定,更多的还待查找。但是陈哲觉得这个方案风险太高,不愿意放弃上诉,只把这个作为二审败诉后的备选项。
委托人不同意,覃望山只能妥协,全副精力准备二审。有一名重要证人需要走访,覃望山本来近期不打算再出差,但最后还是决定跑一趟。
收拾完行李,覃望山给许畅打电话,让她开车来接,把自己送到高铁站去。在家里等待的这一段时间里,覃望山收到了左立的微信消息。
提示音响的时候,覃望山心脏就莫名地跳,点开看是来自左立,甚至有些紧张。左立给他发来家里打扫整理过后的照片,并说明自己将于明后两天搬走,根据合同,当月的房租不用退还,但是当初一次性交齐的半年房租里,剩余两个月的要退给他。
覃望山的手指悬空停留,腹中草拟了几个版本的回复,最后选择了无视。他退出微信,把手机扔得很远,到入户花园去抽烟。他平时不太抽烟,偶尔一两支是为了应酬,倒是左立有瘾,总会看到他在露台上抽烟。覃望山吸了两口,觉得索然无味,任由它夹在指头间烧,烟雾袅袅,向风吹过的方向伸展,飘成一片薄雾。
入户花园被阿姨清理过,变得寸草不生。太久没回来,当初布置的花花草草早就死透了。覃望山又无可避免地想起他们同居第一天,去花鸟市场买花。卖花的大叔毫无良心地忽悠他,对他们说球根海棠很容易养活,只要细心呵护,一年可以开很多次花。当时他觉得这花颜色喜庆,算是个好兆头。后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侍弄,全部都是左立在养,似乎一直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支烟烧完,覃望山给罗阳打了个电话,说他的房客最近打算搬家,请他去帮个忙搭把手,如果他有需要,再帮忙留心好的房源。
罗阳一口答应,说包在他身上。覃望山认识他有些年头了,当年他刚到永勋实习,碰上罗阳因为房产纠纷到他们所里咨询,被高昂的律师费吓到。他那个时候还没正式执业,私下给罗阳出了几个主意,没上法院就解决了他的问题。房子对普通人来说是最重要的资产,罗阳因此当他是大恩人,逢年过节就往覃望山办公室送水果送特产。这么些年了,终于有覃望山请他帮忙办事的时候,罗阳自然是义不容辞。
挂掉电话,许畅的信息正好进来,覃望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罗阳很明白覃望山的意思,给他打电话时,覃望山正在浒州老街的一处农贸市场。喧嚷的人声让覃望山听不太清楚罗阳说的话,他对卖鱼的老板娘摆摆手,示意钱已经扫码付过了,用下巴夹着手机,拎着手里的塑料袋走了出去。
走到一个能够听清说话的偏僻角落,覃望山才喂了一声。罗阳汇报说左立已经自己找好了房子,昨天下午搬走的,他帮着搭了把手。新搬的地方也不远,毕竟医院附近价格合适的小区就这么几个。罗阳把左立的新地址报给覃望山,覃望山说了声谢谢。
挂掉电话,覃望山花了几秒钟整理心情。他想过要说些挽留的话,但觉得人的心无法强行拘留,人更是如此。他确认左立下定了决心,只好同意他的决定。这或许是必然发生的结果,只是来的比预料中早太多了。
覃望山买好菜,拎着鱼,拐进市场旁边的一条小胡同。浒洲的气温比溪市要低一些,覃望山的薄羊绒衫外面只套了件单层的皮夹克,被冻得手指冰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铁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半探出身,用方言喊道:“老覃,你快点!”
覃望山嗯了一声,跟着杜琴快速闪进铁门里面。杜琴把短发撩到耳朵后面,抱怨道:“买条鱼怎么买这么久?”
覃望山瞥了她一眼,说:“孔大姐来了?”
“早就到了。”杜琴把手插进口袋里,手肘往后拐:“我可是跟我表姑姑说你是我男朋友诶,快挽上。”
覃望山没理会她的玩笑,拎着手里的菜和鱼走朝前走。杜琴走在他后面,忽然说:“哎哎,覃望山你怎么回事,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第92章雾1
雾1
孔大姐是名医院护工,一辈子没结婚,身体硬朗、嗓门奇大、为人热心。按照陈哲的说法,范贤增去世前立过口头遗嘱,当时在场的除了病房护士,还有一位护工大姐。不过他说不出这位护工大姐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一直以来覃望山都怀疑是陈哲杜撰。但抱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态度,覃望山拜托在浒洲的杜琴帮忙打听,找一找这位在范贤增住院期间护理过他的护工大姐。浒洲是个小地方,还真被杜琴给找着了。
覃望山本来安排其他人来走访,想了想又不太放心,杜琴也非要他来一趟,最后还是亲自来了。
覃望山走进堂屋里,烫着一头羊毛卷的表姑姑先站起来哟了一声,满脸喜不自胜的笑意:“来啦?”
覃望山客气地打招呼,表姑姑要来接他手里的菜,被杜琴制止了:“姑姑,你让他拿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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