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时日,姬黎难得睡个安稳觉,大脑像浆糊怎么也搅不开,来不及捋清九死一生的思绪。
老者只是定点给她送来不老泉以及补给干粮,二人之间没有过多交流。
姬黎身处与世隔绝的环境,洞外情形一概不知,除了睡就是吃,伤势自然恢复地尚好。不久,她便能下床走路了,身体也不痛,就是负重感增加,四肢酥软,估计是躺久缘故。眼下,她最讨厌的是头皮瘙痒,忍不住挠戳,恨不得将凌乱肮脏似杂草打结的头发剃光,说不定已成跳蚤窝,再闻了闻身上,一股馊臭味,熏得人发晕,混着汗液、泪水、血腥味,起满了被蜱虫叮咬的大红疙瘩,密密麻麻,随手一蹭还能带下厚厚的发黑泥状物,衣服七零八碎破烂不堪,像极了颠沛流离逃荒的叫花子。
此刻要是能冲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吃顿大餐,她就别无所求了。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多想,脑子里灵光忽闪。
姬黎来了精神直径来到那盏碧勾云纹灯前,左瞧右瞧久久伫立,沉浸其中,就是不敢上手。再环顾屋里各式陈设装饰,仿佛亲临一处高级别的考古发掘现场,心里无比震撼激动,或许连资深老专家学者在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见过这些未出世的宝贝,太珍贵了不可估量,想想这一路多舛遭遇好像在这一刻又有点值得了。
她总是那么心软。
手机!姬黎本想将这里的一切拍下来为以后相关研究提供实物参考,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才发现自己的背包早已不知去向,猜测应该留在棺材堆那里了,回想当时种种遭遇不禁脊梁骨发凉,再没心思去考虑以后怎么与外界联系,待她观摩完室内奇珍异宝已是隔很长时间,眼神最终落向大门,踌躇片刻后一步步谨慎挪过去,却又在门前停驻迟迟不动,深吸一口气,手指触碰到木门的刹那,身体犹如触电般哆嗦几下,忐忑纠结。
死就死吧。
古朴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漆黑的屋外竟漫天飘舞着成千上万的青铜小天灯,烛光轻微摇曳,犹如夜空星花璀璨照彻人间,蔚为壮观,这不会又是哪种机关陷阱吧!姬黎被眼前景象震撼,华灯流光,触及神明,怔怔忘乎所以,驻足眺望恍惚好一阵,心里竟生起一丝温暖,天地长明一盏,年岁所愿皆成,可惜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而立于远处的佝偻身影察觉动静俨然转身。
仅仅一瞬。
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惊慌,骤然起步甚至是小跑,一路临近的烛光随着他急促的步伐愈加抖动,姬黎看得惊心动魄,怕老者摔倒,亦怕灯火熄灭,还好佝偻身影最终颤颤巍巍止住脚步,气喘不已,她悬着的心随之落下。
“我……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姬黎紧张地结巴。
老者一言不发,身着缟服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
“我……”姬黎得不到回应,神情更加局促慌张。
老者始终沉默,没有接话,冷漠转身离去,苍老孤寂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于灯海中,仿佛未曾出现过。
看着这情形,姬黎没有觉得被怠慢,反而轻松许多,一扫周身的不自在,她趁机观察周围环境,幸得千万烛光照明,不然漆黑一片,这里是一个新的洞庭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大好几倍,除了屋舍还遗留其他人为历史痕迹,建筑以木质吊脚楼为主,依附山而建,巍峨磅礴,层层叠叠,连绵成片,可惜外观略显凋敝不堪,每家每户屋檐下倒是亮着一盏灯,有种说不出的朝思暮想,往日人声熙攘的画面竟能模糊交织于姬黎脑海中,男耕女织,日子清贫又朴实温馨,看来这里是老者和其族人生活的地方,他们是这里的原著居民,还是避难而来的?
就在姬黎收集有用信息时无意间听见流水声,她很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水声!真的是水声!
姬黎欣喜若狂,终于看到了希望,好比常年孤独无望漂泊于汪洋大海之中突然见到过路船只的心境,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又或许老者能带她出去,不然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平日里的生活补给又怎么获取的。
嗒!嗒!嗒!
沉重的敲击声传来,姬黎赶紧收敛思绪,目光警惕移向盏盏天灯深处,陈旧腐朽的拐杖渐渐出现,佝偻身影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一次来到姬黎面前,干瘪颤抖的手中捧着一叠干净粗布衣物,是给她的?
不等姬黎开口问,老者终于做出反应,示意她要去别处,姬黎心情忐忑乖乖紧跟,沿着地上蜿蜒曲折的水渠,一湾幽潭很快在老者带领下出现于姬黎眼前,她激动得直接蹦哒起来,老者将衣物搁至潭边一处干石上,悄然离去。姬黎百感交集,反复确认此处再无第二人后迫不及待宽衣下了水潭,久违的清凉,浑身上下经脉疏通,像是在做梦,生怕梦醒一切又打回原形。
她狠狠掐了自己几下,痛,是真的。
“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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