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蜻一见命令,跑得比兔子还快,拿着阿霁的拜帖,亲自去找了秘书监,不到一个时辰,便将阿霁所列的书册全都带了回来。
崔迟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长赢快马加鞭到了长生观后,恰逢国师闭关,只得拜托道童代为传话,说自家主人做了个怪梦,一整日都心神恍惚,求国师代为解梦。
下半日的光景诚如阿霁憧憬的那样,一个在窗下午睡,一个在案前翻书。
可惜翻书的不是程云轩,午睡的也不是她。
阿霁囫囵吞枣般翻了好几册,觉得那些故事都大同小异,要么是真的有精怪,要么只是幻梦一场,但这两个都与他们的情况不符。
大致看完干宝的《搜神记》后她已经两眼昏昏,《太平广记》体量太大,光看目录便哈欠连连,后来实在困得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窗前,将崔迟往里推了推,挨着他挤了上去。
窗扇高高支起,在视野里斜斜切出了一块湛蓝的天空,偶尔听到翙翙之声,像是有鸟儿从屋顶飞过。
眼皮越来越沉,她很快便失去了知觉,近酉时,一阵婆娑雨声声入梦,阿霁伸着懒腰醒了过来,正对上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崔迟早就醒了,正托腮望着她,眸中神色百转千回。
阿霁不自觉地转向案上堆叠如山的书册,想到了刚才看过的夺舍还魂,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杀了我?”
崔迟面露不屑,起身伏在窗边看雨。
阿霁也伏过去,揉着酸痛的脖颈抱怨道:“太不懂疼人了,枕头全在你那边,都不知道给我让点。”
崔迟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复又将眼神转了回去,痴痴地眺望着细雨中的那丛芭蕉。
阿霁便也望了过去,见那芭蕉叶宽大肥厚郁郁葱葱,赞道:“长势真好,过些天可以摘下来做扇子。”
崔迟神色骤变,蹙眉道:“你就是想要金扇子我都给你买,那树不准动。”
阿霁没好气地想,定然是程小姨姨浇过水,或者在树下乘过凉吧!
“小气鬼,”阿霁撇撇嘴道:“我稀罕几片金叶子?”
她的确是财大气粗,恐怕金树干都不稀罕呢,崔迟思忖着,生怕她真的心血来潮去折芭蕉叶,忙低下声气道:“是我阿娘生前栽种的,她说在她的故乡,这树常年绿意葱茏,能长到一丈多高。咱们这边天冷,冬天如果不移到室内很容易冻死。她原本栽了十棵,这些年动来动去,就剩下两棵了,你千万不要随意攀折。”
阿霁愧疚得要死,庆幸他说的及时,否则她可能真会去摘两片在他面前炫耀。
崔迟见她久久不语,悄悄转过头看了一眼,失笑道:“你这什么表情呀?不至于为了片叶子要哭吧?”
阿霁吸了吸鼻子道:“我才没有。”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说话,只默默趴在窗前看雨。
蜻蜻进来送小食,看到这情景不禁啧啧,也不敢打扰,放下食盒便带人蹑手蹑脚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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