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青达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明镜似的,范闲昨天让夏栖飞四处扫货,这就是想让江南其余的商人们变成一头饿狼,而一匹饿了的狼,谁的肉都敢啃上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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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封牛皮纸封递入花厅之中,所有关注着此事的商人官员们都将屁股落回了座位上,吐出了一口浊气,知道好戏正式上演了。
但似乎有很多人没有猜到这出戏的走向。
乙一号房的房门也被缓缓推开了,递出了一封牛皮纸封到门前官员的手中。
泉州孙家!
举院大哗,谁也没有想到泉州孙家居然会在两虎相争的时候,来抢这杯烫手的羹!
“孙家!”明兰石震惊望着父亲说道:“他们家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明青达面色不变,说道:“孙家一家不够,难道几家还凑不出来?你难道不觉得熊百龄这老货今天变得安静了太多?还有那几个一直盯着咱们这边看的家族,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看这么久做什么?老夫脸上又没有长花儿!”
正堂之上。那三把太师椅里坐着地官员心里也各有心思,范闲是早料到这个发展,所以并不怎么吃惊,而黄公公与郭铮却是咬牙切齿,心想那个泉州孙家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在所有人紧张地注视之中,第一轮叫价地结果出来了。范闲拿着花厅那边的报价对照单子,不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暗道明家能够在江南盘崌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在范闲的计划中。后四标才是自己与明家拼命冲价的时刻,因为从北齐方面挪过来的银子,数目虽然巨大,但是周转需要太长的路线,终究还是有上限,而且夏栖飞连夺五标之后。也付出了一笔极大数量的定银。
如果可以毫无限度地进行假冲,夏栖飞完全可以空口叫价,让明家接连吐血。问题在于,范闲一直看不明白明青达这个人,这位明家名义上地主人,似乎不仅仅是名义上这般简单。范闲无法判断出。如果自己真的进行假冲,明青达会不会不顾长公主地严令,大智斩手!
以范闲目前手中所掌握的银两,如果用来冲价,只有把握在第二个四连标中将明家冲的受重伤。
万一明家真地在第三轮中玩个狠的绝的。放手不要这四连标……夏栖飞将价冲的太高,只可能有两种结局。一种根本拿不出四成地定银,一种就是成功地夺得前一个四连标后,再无余力,眼睁睁看着明家不费吹灰之力,夺了后面的那个四连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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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结局不是范闲想要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往东夷城的输货线路,所以在明家看来是必不可少的四连标,对于他来说是鸡肋。他根本不想夏栖飞真的夺了这个标,但是如果眼睁睁看着明家如此轻松地夺了后面地四连标,范闲……也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第一个可能……如果真的爆了价,在黄公公与郭铮的虎视眈眈之下,在这么多人的眼光注视之中,内库之事,就真的要前功尽弃,而夏栖飞只怕也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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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在范闲事先拟定地计划中,这第一个四连标,是准备让泉州孙家出来放炮,而夏栖飞的叫价,只是虚幌一枪,并不打算去搏命。
但看着花厅递来地报价单,范闲就知道明家那位老爷子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安排,所以第一轮的叫价竟然就到了那般恐怖的一个数目!
孙家今天敢出手,就是因为昨天夜里自己通过史阐立传递过去的信息。
但面对着明家这般东山压顶似的攻势,再联想到昨天夜里明家悍然派人刺杀夏栖飞,文武之火相攻……范闲开始担
心,孙家或许会被这一轮叫价给吓的不敢再加价。
事态的发展,果然往范闲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滑去,当唱礼的官员喊出明家高达三百八十万两白银的报价后,满院大哗。
而乙一号的房门,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开过,孙家果然被吓住了。
范闲微眯着眼,看着甲一号房里的明家爷俩,开始盘算在昨天夜里的刺杀事件中,这爷俩是不是真的如监察院调查所得,并没有怎么参与,主事的纯粹就是明老太君。
刺杀夏栖飞,看似莽撞,但和今天的凶猛报价搭配起来,却能为明家吓退不少想趁乱火中取粟的敌人。
如果明青达真是一位这般会借势、连自己的母亲都要利用之人,范闲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对方。第一轮报价一出,黄公公与郭铮捋须而笑,只是黄公公的下颌下并没有什么胡子,所以显得有些滑稽,但至少可以看出,这二人对于明家的出手以及众人的反应相当满意。
乙四号房里平静着,隔着窗棂,夏栖飞用征询的眼神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双手的掌心抹平了额角的飞发,这个暗号的意思是让夏栖飞徐徐图之,既然孙家退出。夏栖飞一定要继续出价。只是这出价的分寸要掌握地好。
既要让明家痛,又不能太狠,还得让对方很满意地接手这前四连标,灯!火 ̄书‘,城而不会忽然脑子进水放弃,把这四连标扔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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