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华有些尴尬回答道:“一应事宜,不是正有贵国使臣与礼部在磋商办理吗?”
“划界是在办,换俘也在办。”范闲看了他的双眼,冷冷说道:“但我要办什么事情,你身为鸿胪寺少卿应该很清楚,不要再想着拖了,明天之内,我必须见到人。”
卫华强颈说道:“手续繁琐,那位大人岂是要见便一时能见着的?”
“那成,我明天继续来见令尊。”范闲气极反笑,“喝喝酒,谈谈心,再商量商量生意,如此出使生活,也算是快活。”
话一说完,马车便行了起来,在北齐军队的护卫下,十分快活地向驻地驶去。
卫华恼火地将马鞭扔给家丁,一路往府里走,一路问着今天范闲什么时候来的,做了些什么事情,待听着魏统领陪着一路到的,他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下,想来陛下的那些臣子们很难借此事发作什么。
入得花厅,看着长宁侯爷还在那里滋滋有味喝着小酒,卫华气不打一处来,却强抑情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看着自家最出息的儿子回来了,长宁侯口齿不请笑招道:“来来来,今儿家中来客了,就是我时常提的那个范闲,嘿,这小子,居然把秀水街那家珍藏的烈酒都搞了两坛来。”
卫华终于忍不住了,叹息着劝解道:“父亲,对方毕竟是敌国的使臣,如今朝中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看着咱们长宁长安两家,您能不能……”
括还没说完,长宁侯已经是嚎了起来:“怎么了?我是太后的亲兄弟,在家中待个客人,难道也不行!”
“那不是一般的客人,那是庆国的使臣!”卫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正因为咱们家和别家不一样,就算为了姑母的脸面着想,您今天也不该让范闲进这个门。”
不知为何,卫华一凶起来,长宁侯就软了下去,抱着酒杯,脸上一片凄苦,语调里都带着哭腔:“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你姑姑从入宫那天开始,你父亲我就没什么脸面了!我是什么人?我是庄墨韩的学生!但在旁人眼里,我是什么东西?你看看在京中这么多年,又有哪个朝中的大臣愿意上门来看看我的?来拜访我的,就是那些没脸没皮的东西,我看着就生厌。”
第四卷北海雾第六十五章关范卿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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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个使臣来看看我。”长宁侯哆嗦着声音说道:“儿啊,别看父亲是太后的亲兄弟,但那是范闲,一代诗仙范闲啊,老父脸上有光啊!”
卫华也是心中渐生酸楚,知道自己一家虽然锦衣玉食,颇有权势,但在极重名声的北齐朝野,却向来是风评极差,自己熬到鸿胪寺少卿这个位置上,终于堵住了些小人之口,但依然有人认为,这是宫中给太后亲眷的恩赐。
他叹了口气,知道父亲当年求学于庄墨韩,也是准备行济天下之大事的,只不过因为姑母的原因,只能做个闲散侯爷,这多年的郁积,也只能借杯酒浇散,于是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但是想到范闲离去前说的那些话,他依然有些隐隐害怕,询问道:“范闲刚才说要与您做生意?他是南朝监察院的提司,能做什么生意?又有什么生意需要您来出面?”
长宁侯应道:“我只是中间人,他真正需要的人是沈大人。”
“沈叔叔?”
“不错,范闲的父亲是南朝的户部尚书,他自己又有假郡主驸马的身份、将来南朝长公主的内库生意都是他打理,看他的意思,是准备做些手脚。这一路往北,如果没有你沈叔保驾护航,那等见不得光的生意怎么也做不长久。”
卫华就与父亲先前听见这消息时一般震惊,张大了嘴说道:“难道他准备……走私!”
“这是圈套!”卫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又不用威胁我什么。”长宁侯不赞同地摇摇头。
卫华急了起来:“您不知道,此次两国间还有椿协议,范闲眼下正着急那件事情,而陛下的意思是,能拖就拖几天,拖到南庆的使团着急再说。您弄这么一出。不说这椿生意是不是实事,如果真的安排他与沈大人见面,咱们再也脱身不了,范闲再找我要人,我怎么拖?”
“陛下说拖就要拖吗?”长宁侯看了儿子一眼,“反正那个人是要放的,如果咱们能得些好处,能帮范闲的就帮一帮,怕什么?反正你姑母还在宫中。”
卫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之后才小声问道:“您看范闲说的是真事儿吗?儿子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往咱们北齐走私货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长宁侯酒意未去,自以为看透世人心,耻笑说道:“内库?好大一块馍馍,可惜却终究不是他范家的!就算他父亲任着庆国户部尚书,能从国库里得好处,又能得多少?如果范闲将来真将内库的货物偷贩到北边来卖,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
卫华此人聪慧机灵。微一皱眉,便有了个大概的数字,这十几年间,庆国的一应用度基本上就是靠叶家留下来的那些产业在撑着,同时也从天下其他的地方赚饱了银子,如果范闲真的有能力做出这种惊天事,那从中可以获取地利益……太可怕了!
“范闲……昧这种钱?”卫华似乎很难将一直以来天下传闻的范大才子,与刚听到的这种贪腐之辈联系起来。
长宁侯又歪脸歪脸地灌了一杯烈酒。打了个酒嗝。说道:“你以为呢?要知道,诗人也是要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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