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又青问:“你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你想问我,可有办法救你大师姐,”傅惊尘说,“还想问我,安插在清水派的细作是谁。”
花又青连续发问:“有办法吗?是谁?”
傅惊尘说:“我已修书一封,送给叶靖鹰,他傍晚已经赶来;你若有疑问,吃过晚饭,便能去药峰见他——他或许有主意。”
花又青问:“那清水派的细作是谁?真不是少阴?”
傅惊尘温声:“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少阴会不会背叛你。他为你付出如此多,不惜自毁容貌、自割咽喉,也要报答你救命之恩——你说,这种人,他有可能会是细作吗?”
花又青怔怔:“那会是谁?”
“我不会同你讲,”傅惊尘低头,“对了,今天你的师兄师姐还在商议着,要什么时候进入玄鸮门,将你劫持走。”
花又青愣住。
“放心,”傅惊尘微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他们就算来了,也只会被客客气气地请走。”
花又青说:“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威胁我。”
“怎么会?我又不是疯子,”傅惊尘淡声,“我从不想你恨我。”
“那你解开同生共死符,”花又青祈求,“我又不是不会回来,这样真的要把我闷死了,同是修道之人,偏偏我命途多舛,不是被这个封,就是被那个封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经脉便是通畅的,”傅惊尘说,“你想怎么炼就怎么炼。”
“可是我想出去,我不喜欢坐牢一样的生活,”花又青说,“我保证,今后常来看你,好不好?”
她的确固执。
“湘夫人预言,你会被黑魔入体,有性命之虞。你也知,目前为止,连我也无法将黑魔彻底自身体剥离,而清水派的职责,你的大师姐,势必要遵守师命,消灭黑魔。你若离开,迟早有一日,要同你大师姐兵刃相见——”傅惊尘终于讲了实情,顿一顿,“若想你安全,唯一破局之法,则是必须留你在玄鸮门中。”
花又青静默片刻,方说:“如果这是命中注定,我——”
傅惊尘打断她她:“青青。”
“正因如此,”他夹菜,语气不容置疑,“我更不能放你离开。青青,只有在这里,你才是安全的——或许会痛苦,但我保证,你会衣食无忧。待你身体好些,我便继续送你去修炼,你仍旧可以在此修道,我为你请最好的师父,找人陪你练剑练刀,你想练什么都行。”
花又青:“……”
她不知该如何劝说,此情此景,看傅惊尘,的确是铁了心。
——终有一日,要同大师姐兵刃相见么?
花又青有些茫然。
她想,自己这条命,都是大师姐给予她的。
若是真有那一日——
吃过饭后,心事重重的花又青才独身去药峰。
不许傅惊尘跟着。
花又青只想同爷爷叙旧,不想再被任何人听到。
一路幸而未遇到其他人,免得徒生负担。
花又青一路摸进药峰上。
此刻药庐的灯已经熄灭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摸到熟悉的风灯。
这盏灯,还是傅惊尘送予她的。
刚入药峰时,她被封住经脉,无法在夜间视物,全靠这盏风灯,夜中起居,穿行。
风灯还是最后一次用过的模样。
那火石已经陈旧不堪用了,几下打不出火苗,花又青艰难试好几下,才终于冒出微弱火苗。
明灯照亮,握在掌中,她走几步,却发觉这药庐新修过一场,原本能直达叶靖鹰所在之处的那扇门,如今已经被砖石完完整整地堵上了,封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空气。
沉静如一座牢笼。
举着风灯,想要凑过去细看,但手上那风灯久无人用,铁丝松懈,稍微举高,整个明瓦罩子便跌下来,摔在地上,清脆一声,化作无数碎片。
她蹲下,想去捡拾,触到那些碎片后,刚想凝聚力量,却又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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