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术法的先生讲过,说人的执念最深重,甚至可以影响周围的人,”花又青搬出玄鸮门的先生来,她说,“举一个例子,之前王不留特别想买那种银质手柄的袖中双剑,你知道的,其实我不怎么用那种小剑,也不了解袖中剑如何使用,自然没什么兴趣;但是呢,他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时间久了,我也开始动心,想要购买——这就是执念易感染人。”
傅惊尘:“似懂非懂。”
花又青觉得蛮好懂的呀,皱鼻子:“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青青可否再举一例?”傅惊尘温和,“为兄愚钝,不若妹妹天资聪慧。”
花又青努力想例子。
——就像之前镇上有个特别出名的旦角,她觉得对方的扮相唱腔都不如另一个名气小的戏子,可大家提到旦角,必定要讨论他,而非唱功更好、扮相更美的另一位。
戏班子也是要给这位名气大的旦角排多场新戏,镇上首富钱老板同样,就爱给他花钱,一掷千金,流水般地送他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称赞他唱破了音也是“神来之笔”、“情之所至”、“加入自己理解,别有一番风味”。
时间久了,花又青再听那个旦角唱戏,也渐渐地开始觉得他姿容不一般,破音似乎也有他独特魅力。
可此言不可同傅惊尘所讲。
毕竟她在玄鸮门中可少有外出机会,更不要说听人唱戏了。
花又青只好又换个:“比如说,修习阵法的周师姐看上了剑修张师兄,她自己羞涩,便天天同赵师姐讲张师兄怎么好
,怎么帅气,怎么非同一般,时间久了,赵师姐也觉得张师兄英俊不凡,于是两人为了张师兄开始比武,这下子,所有弟子都知道张师兄魅力无穷,竟然引得两位师姐为他争斗,以至于在那之后,不少师姐妹甚至于有断袖之癖的师兄弟,都会额外多看张师兄几眼——我之前只觉张师兄貌不惊人,但听闻此事后,再看张师兄,发觉他细看还蛮英俊的——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傅惊尘点头,总结,“你想要银手柄的袖中双剑,也认为张师兄很英俊。”
花又青:“……”
顿一顿,傅惊尘一掌砍断拦路粗竹:“剑修弟子中有多人姓张,青青说的张师兄,具体是哪一位?”
花又青:“……哥哥!!!”
她说:“执念啊,执念!我的重点是执念!”
傅惊尘笑了:“嘘——”
花又青噤声。
竹林密影,阴风吹冷树。
只见明晃晃白月光下,那白色丧仪队伍又在缓缓前行了,白布遮棺木,吹得仍旧是《百鸟朝凤》,曲调高昂激烈,配上漫天飞舞的纸钱,月光森然,竹影重重,层层阴翳深。
这送丧队伍出现不久,忽又悄然隐身于迷雾中。
花又青悄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会在这里?你能卜算得到?”
“无法卜算,”傅惊尘解释,“只不过,当时丧仪队伍离开时,我留意了这些人步伐方位。若非毫无目的游行,观其方向,能走的只有这一条路。”
花又青瞠目结舌:“你既然早知我们会过来,为什么又不答应村长帮忙?”
“这不是在帮他们,”傅惊尘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非冯昭昭失踪,我们亦不会半夜来此——记下他们行进方向,只是防患于未然。”
若今夜安稳度过,他必不会再管此事。
但冯昭昭失踪了。
花又青听得一阵悚然。
防患于未然,所以傅惊尘会早早留意许多、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必要的事情;他后来几乎没有对手,也是因为他早在察觉到威胁时掐灭了苗头。
就像那些派间开始结盟,决心商议对付傅惊尘,他得知之后,便直接开始一个个凌迟虐杀主持者,引得无人再敢出头,正值初创时的联盟,亦随之破散。
他不会养虎为患。
打蛇打七寸,傅惊尘选择在联盟初成时给予重击,铁血手腕,残忍如斯,自然令剩下人吓破胆,再不敢有人牵头结线,同他作斗争。
作为他未来的敌人,花又青在此刻感受到压力。
愣神间,远处丧葬队伍又现了一个小角,有纸人频频回头,大约是在张望搜寻。
花又青屏息,凑到傅惊尘耳侧,小声说自己揣测:“既然是执念,就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生成。举个例子,假如我特别想要那个袖中剑,然后我忽然间死掉了——”
傅惊尘捂住她嘴,皱眉:“不吉利的话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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