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又希望、又警惕的不安感,顿时席卷心头。
白行川感到,心里像被一条巨蟒重压似的,喘不上气来。
长安见白行川不动,不由眉头一皱:
“看来,白大少爷是不想卖房子,那契书就撕了吧。”
“——不行!”白行川一惊,想到父母的尸体,忙夺过契书,咬牙签下了字。
顾老爷看着契书,一脸笑眯眯,抬起一只手,摸着嘴角,又转头,对八字胡中年男子笑道:
“石老爷——”
他话刚出口,却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停住了口,转而道:
“一言为定,啊?哈哈哈。”
八字胡中年男子抬着眼皮,一脸不耐烦,道:“你放心吧。”便点起一支长生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白行川心里空落落的,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低下头,只见地板上,有一只苍黄的蜗牛,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他的思绪不由远航,想起小时候,经常蹲在这看蜗牛和蚂蚁。
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突然,眼前的地面上,一只黑鞋轰然踏过。
随着黑鞋抬脚离开,那刚刚爬过的蜗牛,早已被碾成了碎片。
白行川心里一颤。
他抬起头来,只见视线里,那八字胡男人背对着他,朝厅门外走去。
他重新低下头,再看向地面,那蜗牛的碎片,死一般的寂静。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便一阵潮湿,两道泪水滑落下来。
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过去。
从前一家人的白府,再也回不去了。
白行川把赔偿的银子分发完毕,收回契书,赶紧回到了白府。
长安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身粗布蓝衫,在床上静静躺着,像是蜥蜴退去的——那层伪装的皮。
祖母房里的圆桌上,多了个浅黄色的信封,上面写着:
白行川(收)。
白行川一愣,把信封拆开,抽出一张叠得方正的信纸,翻开纸,上面写着几行字,遒劲有力:
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
吾愿尔乐,
后会无期。
——长安
白行川一呆,心里更是沉重,爹娘的死还没查清楚,长安就消失不见。
什么“吾愿尔乐”,什么“后会无期”,白行川心里一股愤怒涌起,又有悲凉,没有查清真相,他怎么能死心?
可紧接着,他又开始疑惑。
难道,赔偿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难道,长安让他卖掉宅子和布庄,就没有阴谋吗?
他越想越乱,烦躁不安,一眼斜到桌上的一盘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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