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想了片刻,飞身出了山洞。
御风凌空,大地尽在眼底,道不尽的畅快和自由。追月逐星、纵情遨游,待到心满意足,已是日出时分。她落身在山坪上,就觉眼前的景致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她怀着满心开朗,正要回山洞里去,忽见明媚朝阳被鲸骨缝隙筛成道道光束,恰有一束照在山壁角落,一株二月兰就生在那儿,迎着光舒展花叶。
已经,是春天了啊……
蓦然间,她想起了那枝养在陶罐里的梅花。
她噙了笑,过去将花折下,快步走回了洞中。
她径直去了徒儿的房间,里头却无人在。她环视一周,就见之前那些干瘪的水果都已清理,枯萎的花枝也移出了陶罐,整洁的桌上摆好了碗筷,似是准备就餐。她走过去,顺手将二月兰插进了陶罐里,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餐食:一碗菰米粥,一碟荠菜,还隐约冒着热气。
说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竟全无饥饿之感,甚至于连困倦都没有……
正想着,脚步声悄然近至,她打住思绪,转身望向了室外。
来者,正是程柯。他已洗漱干净,换过了衣裳。调息一夜,整个人的气色好了许多。见到她,他步子一停,在石室外站定,沉默着未再近前一步。
她的心情很是不错,笑着提醒他一声:“不叫人?”
他似是思考了一番,却终又放弃了思考,将头一低,轻轻唤了她一声:“……师尊。”
见他仍不举动,她在桌边坐下,道:“我来看看罢了。你做你的就是。”
得她这话,他举步走了进来。站到桌前时,他看见了陶罐里的二月兰。花叶之上缀着晶莹晨露,引得他的眸光也微微发亮,却又很快被垂低的长睫掩去。他并不言语,转身取了一杯清水来,默默地灌入了陶罐里。然后,他放好水杯,又洗净了双手,坐下安静地吃饭。
她抿了一抹笑,看着他吃东西。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嚼碎,再缓缓吞咽,很是斯文。不仅如此,在这等环境里,他却将自己收拾得极好:身上的衣衫半旧,却干净整洁。发髻亦梳得仔细,配着一支木簪。端正简单,衬着他那安然神色,平添几分温雅。
她意识到什么,又环顾了这石室一遍:井然有序、一尘不染,正衬他的风格。
说不得,她这个徒儿,与这座山、这个洞、甚至她本人,都堪称格格不入啊……
她抬手扶额,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收徒的原因。
不温顺、不讨喜、不合意,甚至可能“欺师灭祖”,这么一个徒儿,收在身边有什么用?还值得费心关起来?……总不能是图他生得好看吧?
她审视的眼神过于专注,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他停了咀嚼,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大大方方地对上他的视线,直接问道:“你是如何拜我为师的?”
他垂眸,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冷不热地答道:“五年前,师尊救了我。”
这话没头没尾,压根听不明白。她又追问一句:“我为何救你?”
他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压低的嗓音听来平静无波:“不知道。”
话音幽幽落定,之后便是沉默。
他的抵触和抗拒实在太过明显,她知道问不出来,便只得自己琢磨。思考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的那碟荠菜上:清水煮的,看起来寡淡得很。
只有野菜山果聊以充饥,怪不得削瘦……
她想着,从碟子里挑了根荠菜放入了口中。她抿了抿,又嚼了嚼,随即跟他宣布:“我要下山,你也一起。”
他并未回应,只是自顾自吃东西。
“想不起来终究不便,我也懒得跟你打哑谜。还是下山去找人治一治,到时,一切自有分晓。”她如此说着,见他依旧沉默,便起身走到他身旁,故意道,“你不答应也无妨,大不了再找副头骨锁了你,你不走也得走。”
听得这般威胁,他眉头一皱,却没顶撞她,只回了一句:“等我吃完。”
“好。”她爽快地应了一声,“我先去准备,出发前再来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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