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莲香院的这场大火烧红了半个天空,隔着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势头汹涌,什么灭火之法都毫无作用,然而当一众下人急得团团转时,这火又顷刻间灭得无声无息,诡异极了。
流言以极快的速度在莫府下人门客之中流传开来。
有人说,那是夫人的鬼魂在报复家主。又有人说,那是十几年前惨死的嫡子在生辰之日思乡归来。还有人说,定是家主私底下亏心事做得太多,寻仇的能排到十里之外,大火与温柔善良的夫人少爷毫无关系。
这一夜,莫连生完全没有合眼。因为一闭上眼,就是自己嫡子死前的表情。
他心烦意乱,不仅是担心嫡子回来复仇,更担心府中流言会暴露尸傀之事。这些年,莫家为了炼制尸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接触此事的下人都发过血誓,不可对外透露半分。可今日一场大火,却令众人紧绷的心弦彻底断了。
许多下人都认为此火乃鬼魂索命的征兆,开始不管不顾地胡言乱语起来。
若继续放任下去,只怕嫡子不杀他,陆家也不会放过他。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莫连生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刚刚穿好中衣,便听下人来报,有老爷的棋友来访。
“下棋……下棋?!快让他进来。”
莫连生胡乱披上外袍,急急忙忙向外冲去。守门小厮一脸疑惑:老爷明明说了不见外客,为何一听要下棋,竟如此喜出望外?
更古怪的事情还在后面。
最近几日易怒暴躁的老爷竟真的与这位棋友在棋室下了一早上棋。其间言笑晏晏、一派宾主尽欢之景。
莫连生的棋友是位气度不凡的俊美青年。他一袭青衣,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礼仪姿态都无可挑剔,下人们在脑海里反复搜刮各大世家和宗门的穿衣打扮,也对不上号。
临到中午,消息传到莫离玉耳边。他原本正在安抚一位胡言乱语的下人,听到这消息,他持药的手微微一抖。
纪渊……他来莫府做什么?
自那日在南家宝船上装病被戳穿后,莫离玉再也没和纪渊联系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耍心计被察觉,只是其他人他尚可找寻借口、装装可怜搪塞过去,可纪渊……他一想起当时对方那个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便知他辛苦建起的东西已尽数崩塌。
纪渊此人,才思敏捷、行事果决。只要有一丝疑点,都不会放过。再加上小球每次靠近纪渊都会剧烈波动,可见他背后有很大的势力。若他真起了疑心,定会有办法查个清清楚楚。
“鬼魂索命……不要过来,你本来就快死了……我什么都没做……”耳边又响起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莫离玉赶紧收回思绪,喂那下人吃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这下人他很熟悉,正是经常代表莫家在城中分发丹药之人。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旁人或许听不出,莫离玉却能隐约猜到。
想来是莫家分发的草药有问题,加速了许多重病之人的死亡。死人的作用……自然与尸傀有关。
莫离玉摁了摁眉心,只感觉一场大火,把他心中无形的遮羞布彻底撕开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莫家和陆家在做些什么不见光的事情,只是他极力想将自己撇清,就对此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也不想查。
莫离玉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去找纪渊。他转头朝下人吩咐了几句,便朝纪渊所在之处走去。
他必须知道纪渊是不是冲着莫家来的,又调查到了哪种程度。
莫离玉如此说服着自己。可当他看到纪渊从游廊另一头朝他走来时,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忐忑不安的紧张中。
想到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人,莫离玉故作淡定地朝纪渊走去。
纪渊一如既往地和他打了招呼,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莫连生将昨日走水的事都告诉我了,说嘱咐你在处理。我和他下完棋,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你出点力气。”
“我看离玉你面色不佳,怎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别担心,有我在。”
莫离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看向身边排成一排的仆从和侍卫:
“这位大人修为高强,又心细如发。你们将昨天走水前后的异常再仔细讲一遍。”
这些人都是他特意挑出来的,对莫家极为忠心,且先前他问话时,一个比一个机灵,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仆从和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地讲述。莫离玉之前刚刚听过一次,这次注意力便落到了纪渊身上。
没想到纪渊竟和莫连生认识。听他口气,似乎也是莫连生委托他来帮忙。难道,他来莫府不是为了调查尸傀之事,反而是来帮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他又知道多少……
莫离玉盯着纪渊的背影,神思正在飘动,忽然间听到一个先前没听过的信息。
“作法之时我曾看见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符纸,随后阵法就惊动了,不过应该只是巧合。”
“你详细说说那人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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