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冼宫主狂喜之下,毕竟没有失去分寸。
他刚想问怎么了,话到嘴边就成了:“这是好事啊!好好好,突破了,突破就好……”
“不对啊,你这不是洞虚初境,还在分神后期。”冼宫主围着雪焚真人转了一圈,“若延寿必得突破一境,你仍在分神后期,为何恢复了青春?便是剑意也与从前不同了。”
雪焚真人曾经枯槁的面容重新恢复了水润紧实,剑眉斜飞入鬓,凤目清澄,居然衬得脸有点小。
他从前垂垂老朽的时候,穿着布衣,只余一身暮色。如今依然是粗衫白衣,浑身上下莫名就缠着一股升腾的活力,连带着整座千山殿都似要登云飞天,那劲头似乎拉都拉不住。
冼宫主与秦真人都看着他。
他缓缓睁开眼,在身周隐隐伸缩的飞剑,咻地隐入身后阴影之中。
“分神后期大圆满。”雪焚真人说。
他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看着秦真人都有点辣眼睛。大家都快一千岁的人了,你为了徒弟徒孙也该庄重些,弄得这么年轻轻的想干什么?不过,分神后期大圆满?这是什么境界?竟不曾听闻!
“还未渡劫。”雪焚真人大约也知道二人不懂,率先解释。
哪晓得这四个字把冼宫主和秦真人都镇住了。
二人面面相觑,皆以为耳朵出了问题。还未渡劫?什么时候渡劫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你的意思是,你如今举步即可踏入洞虚,门已经打开了,只是,为了避免即刻渡劫,所以你暂时站在门外,稍等一等?”冼宫主问道。
“然也。”雪焚真人袖手降阶,指尖有一道闪烁的锋芒萦绕。
冼宫主修为无限接近于洞虚境,无非是天资上差了一口气,怎么也无法推开那道门。然而,论修为之雄浑,整个长愈宫中,无人能与之相比。他见了雪焚真人手中的锋芒也隐隐觉得心惊,这是何等锋锐精纯的一道剑芒?!隐有开天之怒意。
秦真人直接从袖子里翻出一把折扇,往身前一挡,人已经退出八尺之外。
——被雪焚真人手中一缕锋芒惊退,好像是有点挺丢人?可如果不马上拿出清凉扇护身,被那锋芒刺得平地栽一跟头,岂不是更丢脸!
秦真人隔着远远地多看了一眼,说:“这是你的新剑芒?”
剑修通常只有一柄剑,剑即我,日夜随身,祭炼不休。
不过,一把剑可以又能有无数道剑光,无数道锋芒。比较逆天的剑修,甚至可以掌握不同的剑意。
雪焚真人的飞剑一直在他背后的阴影中藏着,平时御敌也不会轻易飞出,外人能见到的大多数都是他此刻缠绕在指尖的锋芒。也称之为剑芒。
雪焚真人笑了笑,说:“这就是飞霄。”
“待我将它重新祭炼一番,及至大圆满,人与剑合,便渡劫入洞虚。”
“你说得跟玩儿似的,洞虚那么好入?”秦真人的目光依然在他指尖的那缕锋芒之上。
冼宫主也觉得那缕锋芒神异无比。
雪焚真人一口咬定这缕锋芒来自于从前的飞剑祭炼,倒是让冼宫主有点不好做人。
诚实些说,自从雪焚真人陷入瓶颈之后,为了鼓励他振作起来,希望他早日破境延寿,冼宫主私底下向千山殿倾斜了不少资源,诸如各类灵石、丹药、能养剑的材料,甚至一些轻省有内涵的宗门任务,都是紧着千山殿照顾。
其余各殿也很同情千山殿的遭遇。尤其是原本前途无量的雪焚真人被生生拖累到寿元将尽,长愈宫各位长老殿主皆唏嘘不已。明知道冼宫主存了私心偏着千山殿,各殿也不曾背后议论。
但是,给点灵石丹药也罢了,平时任务多照顾也可以,现在雪焚真人手中那一缕锋芒何其神异?
这样堪称镇山之宝的东西,若是诸殿共议,为了送雪焚真人上洞虚,或是为了救雪焚真人一命,将之拨给千山殿,秦真人认为,同门师兄弟也未必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但是,你这问都不问一声,跟以前一样直接黑箱偏私给千山殿,那就未免太过分了!
——反正秦真人不相信,飞霄能养得出这么神异的一缕锋芒,必然借助了外力。
“你便说一说吧。”冼宫主不禁苦笑,若是他有这东西,若是他知道这东西能救雪焚真人,哪里会藏到今天?“沧雪,不是师伯要审你这东西的来历,你不说清楚这东西从何而来,其他几个要埋怨我偏心了。”
雪焚真人见他们都不信,道:“请移步。”
冼宫主与秦真人随着雪焚真人行至山殿神龛之前,抬头俱吃了一惊。
神龛之上,原本供奉着千山殿第一任殿主不平真人的神牌,以及不平真人遗留下的一缕剑意。
如今不平真人的神牌仍在,它遗留的那缕剑意却被镇压在一隅,完全失去了存在感,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把断成两截的简陋木剑。
“这是何方前辈所遗剑意?”冼宫主皱眉问道。
秦真人缓缓摇着折扇,借此抵御那柄断剑带来的锋芒,凑近了两步,细细观察片刻。
“此剑意生机昂然直冲云霄,剑中深意循循不绝。以我之见,只怕不是遗剑。”单凭着这把断去的木剑,秦真人就相信雪焚真人的“宝贝”不是冼宫主偏私黑箱了,“老沧,撞大机缘了?”
雪焚真人将指尖锋芒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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