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龙幼株想对付的人就是谢莹。
谢莹和谢长维是为了一支船队不和,黎顺说海事司,衣飞石就推测应该是那支船队出了问题。
不过,他不是喜爱卖弄捷才的性子,点点头,问道:“查出什么来了?”
“不就是当初济王孙与长维王子抢的那一支船队么?长维王子贷了五十万两银子想要那船队,结果那船队主人转手先卖给了济王孙,官司打到御前,太后娘娘做主,将那船主判了斩,船队另外寻一户人家卖了——”
衣飞石吃惊极了:“卖给我小舅了?”
“那倒不是。是卖给了凉州一户莫姓人家,两艘大船,五艘小船,另有船夫船工若干,统共作价四十八万两白银。因着原船主被判了斩,太后娘娘做主,得银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济王孙,一半给了长维王子……”
这事儿衣飞石都知道,又不好打断黎顺,不许他说。
黎顺领着他走了两个院子,衣飞石才发现听事司这衙门规制和别的官衙不同,前边两进主堂,前门是待客堂,后边的就是个签押房,这会儿天都黑了,里边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在里边办差。两边厢房有的门开着,有的门掩着,居然是一间间独立的文书室或是憩室。
走到第三进院落,黎顺领着他往旁边斜插过去,路过一个聊胜于无的假山河池——大概就只有五尺见方,只配给狗玩儿那种——迎面就是一个凸出来的门巷,两个体格彪悍的锦衣卫守着,见是黎顺来了,也没有见礼问候,目光在衣飞石身上冷冷扫过,不过,也并未询问或阻拦。
巷道很窄,衣飞石一眼扫去,约摸只有三尺。路上没有灯火,仅有月色照明。
黎顺继续说马万明犯的案子:“这卖了四十八万两白银的船队,自然也不是小打小闹了,否则,当初两家王府也不至于抢起来。海事司那落不了案,就是因为这莫家把船队买回去,离港的时候,这税银就没有交足——莫家一口咬定,说这船队本就只有三条小船,根本就没有大船。”
“海事司哪里肯信呢,明明就是四十八万两白银的船队,值钱的就是那两艘大船,怎会凭空失踪?先把莫家的船队扣下了,又派了人去查当初批准莫家船队离港的经办文书,怀疑是官商内外勾结走私。”
“那莫家和当初办离港手续的经办直喊冤枉,海事司的提督监事查来查去也是一头雾水,只咬定一件事,那船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可又查不出经办勾结莫家走私的证据,案子就一直悬着。”
走到巷道尽头,面前豁然开朗,一座黑森森的建筑耸立在寥廓的庭中,上书“监狱”二字。
衣飞石才是第一次知道,听事司是在监狱问案,而非明堂正审。
细想也不奇怪,听事司上下官员都不是吏部所选,根本不算正经官身,哪有资格端坐明堂?
监狱大门紧闭,门口守着十多个锦衣卫,黎顺带着衣飞石走小门,赔笑道:“那门不吉利,咱们自己都走这边……”
衣飞石也不在乎大门小门,正经让他快点见到马万明就行。
这一道小门的防守就严格多了,哪怕黎顺带人进来也要检查腰牌,黎顺除了拿着自己的腰牌,还专门带了一个写着“行走”二字的蓝底白字小牌子,用以放行衣飞石。
衣飞石眼力好,看见那牌子背后写着小小的两个字,揭必。
龙幼株原名揭必幼株,龙姓是她在胭脂楼操持皮肉生意时,老鸨招揽恩客故意改出来的噱头,如今所有人都称呼她为龙幼株,不过,想来在正经的公文中,她写的还是她的本名,揭必幼株。
这个让他顺利走进听事司监狱的行走牌子,是龙幼株给的。衣飞石联想起黎顺打头就说马万明正被提审,那么,这个主审之人,想必就是龙幼株了?
“后来咱们司里接了这案子,才给查明白。这莫家着实是给坑了!”
黎顺收拾好腰牌,领着衣飞石继续往前走,“原来那船队本就是莹世子做的一个局!”
“哪有什么大船?就是相王府跑河运的三条小船。吹得天花乱坠,还叫济王孙出面争抢,专等着坑长维王子。”
衣飞石忍不住问道:“又与我小舅何干?”
黎顺也很无奈地看着他,说:“这不是马家舅爷爱给人送妾室小星么?莹世子挖这么大一个坑,就是为了马舅爷送给长维王子那位风尘美妾——”
衣飞石还真不懂这其中的门道。船队和美妾有何关系?
黎顺只好给他重新解释了一下,谢长维是嫡次子,继承不了多少王府家业,所以,他其实是没什么钱的。否则,他买船队也不用去贷五十万两白银了。给谢长维放贷的人,背后主子就是谢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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