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阮碧此刻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了,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很有水平,没想到人家早看明白了。
马车又猛然向前冲了一下,她是端直坐着的,不象晋王是倚着锦榻坐着,猝不及防之下,往后一仰,撞在车壁上,“哎唷”了一声。这回撞的比较重,顿时眼眶就湿了。
晋王扶住她,看她眼泪涟涟的样子,不悦地伸腿踢踢车壁,低声问:“南丰,你又搞什么鬼?”
南丰暗暗叫苦,说:“王……五姑娘,这回真的是道路不平呀。”
阮碧摸到后脑勺明显肿起的一块,哀叹一声。“我这一趟门出的,真是多灾多难,灾星之名稳坐了。”
“胡说八道。”
阮碧埋怨地说:“我哪里胡说了?你砸我马车打我下人,以后母亲和祖母还敢准我出门吗?”
“你别担心,反正你也不去哪里,若是长公主或紫英真人派马车过来接,又或者去宫里,你母亲和祖母不会不准的。”
阮碧白他一眼,忿忿地说:“就知道以势压人。”
晋王淡淡地说:“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有何不可?”
果然是将帅,出口便是兵法。
兵者,诡道也。阮碧暗想,在一个擅长诡道的兵家面前,自己这个职场精英的胜算是多少呢?忽听晋王说:“说起来,我到如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问我三叔不就知道了?”
“你的名字如何能从别人嘴里知道?自然要亲自问你。”
阮碧转眸看他。
他还是倚着锦榻坐着,一只手支着窗子,头微微偏着,看着自己,眼神温和。
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轻易说出去的,甚至有些男子结婚数载后,还不知道自家老婆的名字。但阮碧本来只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大大方方地说:“我叫阮碧。”
晋王看看她身着的青色素绫襦裙,又看看她纯净如春水的双眸,说:“碧,石之青美,这字确实合适你。”顿了顿又说,“我单字一个晞,草字匪阳。”
柴晞?柴匪阳。阮碧在心里默念一遍,问:“可是匪阳不晞?”
“确实是取自诗经的《湛露》,却不是这个意思,晞是东方未晞(破晓)的意思,匪通斐字。”
匪(斐)阳,那就是五色交错的阳光。阮碧仔细咂味一下,开玩笑地说:“好字,就是不合适你。你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倒象是阴天。”
话音刚落,忽听车厢外,有德压低声音说:“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板着脸、倒象阴天,我们王……最是开朗了,比大晴天还晴朗。”
阮碧只觉得满头黑雾,羞恼地看晋王一眼。
晋王也黑了脸,低声说:“罗有德,等会儿回王府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有德低声说:“这个……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要事禀报?”
有德忽然提高声音说:“禀报五姑娘,前面再有一里就是玉虚观了。”
这么快?晋王脑海里一念闪过。
阮碧也是怔了怔。
又听有德说:“禀报五姑娘,方才是一里,这会儿已经到了。”
南丰一声长“吁”,攥紧缰绳,马车往前移动几步,停了下来。
马车里,两人互相看了看,神情虽平静,心底却都有点依依不舍。
晋王想了想,说:“你若有事,叫你三叔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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