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香并没有在意李翠竹的语气变化,就算尔承嗣活着,她也从没把这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放在眼里。何况,如今对方只是个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孀寡。本来依着她的想法,就该直接把人轰出去,完全没必要讲这么多废话。
然而,这个想法却遭到尔承青的强烈反对。尔承青是个明白人,侵占田产这种事根本不能强来,于理于法都是行不通的。于是在尔承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导下,赵香香才勉强的接受了尔承青缓缓图之的意思。
“现在怎么说都行,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
赵香香一副鄙夷的神色,说着话却打眼盯着尔承青,嘴角一撇,嗤道:“再说,就算你耐得住寂寞却也阻不得野男人前来勾搭。长此以往,谁敢保证你不会做出什么龌龊之事?”
接受归接受,真让李翠竹到家里生活,赵香香可是一百个不愿意,便看自家男人每次瞧李翠竹的眼神儿,她也大致明白这个老王八蛋存着什么坏心思。
男人偷腥是天性,近水楼台之下,保不齐两人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而让自家男人不偷腥也有两个办法,其一是绝了念想,其二便是绝了根。绝根的事她做不来,她自问承受不起守寡的煎熬,绝了念想倒是可行。
所以赵香香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田契到手,第一时间便要将这个浪蹄子赶出门去。此时看向尔承青的愤恨目光中,便多少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眼见赵香香目光不善,尔承青脊背没来由的一阵发凉。原本见赵香香越说越混账便想训斥几句,结果硬气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软了下来。
“胡说……那个……弟妹怎会是这种人?”
赵香香猜的没有错,尔承青的确对李翠竹起了那么点心思,只不过,这种心思也只存在于心底,真让他做什么打死他也是不敢的。不要说家里这只母老虎发起威会死人,便是这张老脸他也是不能不要的。
赵香香不屑的哼了一声,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她倒是很明白眼下顺利将田契拿到手才是正经。瞄了一眼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的李翠竹,暗骂了句浪蹄子,便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一把拉住李翠竹的手。
李翠竹眉头一皱,未待挣脱,却见赵香香笑吟吟的说道:“翠竹,嫂子知你非轻浮之人,但寡居终是好说不好听。听嫂子一句劝,家里又少不了你的吃喝,回头将这房契、田契过了户,便让天明给你养老,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的享清福,不是好得很?”
李翠竹心里咯噔一声,总算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自家小院虽破却也值个几两银子,而那十几亩田更不必说,市价怎也要百余两。有这百两银子,足够庄户人家吃喝半生。这哪里是什么好心,明明是要霸占自家的产业。
“谢谢大嫂替翠竹着想,不过,翠竹不会离开这个家。而且,田地是承嗣和翠竹辛苦攒下的,翠竹也不会过给他人。”
明白了对方的企图,李翠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承嗣已经不在,就算撕破脸她李翠竹也没什么顾忌的。她甩开赵香香的手,又瞄了一眼神色尴尬的尔承青,漠然道:“普儿的丧事翠竹自会打理,不需大哥大嫂帮衬,若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眼见李翠竹不吃自己这套,赵香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着?还想撵我们走不成?我还告诉你,这个家姓尔不姓李,让我们走你还没那个资格!”
“我没资格?”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翠竹自然不会再给对方留什么脸面,消瘦的脸颊挂上一缕似有似无的讥讽,淡然的说道:“我李翠竹再怎么说也是尔承嗣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一个续弦再嫁之人在我面前谈论资格?你配吗?”
“你!”
赵香香最忌讳别人提自己再嫁的事,李翠竹偏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霎时那张涂得厚厚胭脂的肥腻圆脸涨得通红。
她颤巍巍的指着李翠竹,吼道:“配……配不配也轮不到你说!只要我男人活着,我便是尔家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夫亡子丧的孀寡,已和我尔家没有半点关系。尔家的产业自当由我们继承,识相的乖乖交出房地契,然后从这里给我滚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
李翠竹被赵香香的胡搅蛮缠气笑了,“大嫂怕是忘了吧,当初我与承嗣成亲,咱可是分了家的。几十亩良田和祖宅都被你们分了去,只给我们几亩薄田和这两间土房遮风挡雨。
我们无米下锅的时候,你们照样有鱼有肉,却也没见接济过我们一粒米。我与承嗣辛苦这许多年攒下的如今十几亩田,又与你们何干?
你口口声声说我李翠竹是外人,没有资格继承产业,倒不如先去县衙找知县老爷打听打听,看看我李翠竹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也省得传出去被人耻笑!”
李翠竹的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尔承青不禁眉头大皱。
自家的婆娘蠢,他可不蠢,若李翠竹不肯将田契过户,这事儿便只能从长计议,根本强行不得,否则一纸诉状他可是要挨板子的。所以他才有接李翠竹家里生活的想法,只要栓住李翠竹不改嫁,田地迟早还是他尔家的。
却不曾想被赵香香这个蠢婆娘坏了事,眼下这个局面,只能先稳住李翠竹双方不要闹翻,才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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