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
凌云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神情也从惊讶渐变为愤恨。
其实,他今日从不曾想过要来到桃花源,确然全都是因为偶然二字罢了。只因半月前的那夜他收到丞泽的复命,认准了凌风和离忧此番会命丧巫山,觉得没必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两个死人身上,便没再吩咐丞泽继续跟踪监视他们。
忖量离久这一次在忘川河没死成,侥幸获救后心里肯定对他先前所做之事积怨颇深,那恰好他现在同魔族也没有个彻底的了结,倒也鲜有空闲时间和离久搞什么风花雪月;不如先留离久在桃花源松快松快心情,待时光把他和离久间的隔阂抹平,他再来找离久才比较好;就没再着急去阴山将离久带回天宫,而是重执起笔一心扑到了他的政务上。
然在那之后,凌风领着婉月深夜赶回望月阁,极巧地没有被哪位仙家碰见,加之又一直呆在阁内炼丹未出门过,便叫凌云根本不知凌风和离忧仍活着的这桩事。
还是在今日,凌风去到药王殿拿缺少的药的途中刚好被丞泽看见了,才令丞泽急忙回禀给凌云。而凌云也同样诧异得在百忙之中丢下手边的政务,赶到桃花源,要亲眼证实离忧是否还活命。
可这一证实,不光是被他发现了离忧是真的仍存活于世,还包括了离久已元神不全的这回事,甚至又入眼离久对离忧的真心依赖,当真是叫他既觉扎眼又觉扎心,气儿不顺到了极点。
他就弄不明白了,离久元神残缺变得痴傻,忘却了一切的前尘往事,更加不记得前尘中与她相识的自己,但为什么就还能对离忧念念不忘呢?离忧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在离久心中如此根深蒂固。而他又到底有什么比不过离忧的,竟不能在离久的内心深处占据一丝一毫的稳定地位。
他不停地纠结于这个问题,在纠结中愈加感到心烦气躁,耳边又充斥着离久不识时务的哭声,也终是令他再不能保持镇定了,脱口吼向离久。
“行了,别再哭了!再哭,本座便对你不客气!”
凌云声大如雷,离久瞬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咬唇闭紧了嘴巴;却又因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只得在胆怯地与凌云对视一眼过后,硬憋着声儿将脸埋到了离忧的胸口哭泣;直哭得双肩都在抖动不停,也没敢发出一丁点动静来。
凌云适才得了些让他舒服的清净,心绪也才稍微平和些地坐到床边,不耐烦地询问离久。
“你到底在哭什么?”
离久虽不如从前那样聪慧,可心里也能大致有些这黑衣男子脾气不好,最好不要惹他的数,便放乖地答道:
“离忧……离忧他醒不过来了。”
凌云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瞥向离忧,右手搭上离忧的手腕检查脉象。
察觉到离忧的脉象紊乱,明显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却没有好好调理,是以才会虚弱至昏睡的地步。
但,这终究也没有什么大碍。
按理说,此刻由他渡离忧修为疗愈下伤势,再让离忧睡个充足,离忧也便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可他却怎么会对令他厌烦的离忧存有这样的好心?
毕竟,假若离忧真的清醒,那岂不是又会给了离忧机会,便宜离忧染指他爱慕的女子嘛!
他想他无法做到那样的大度,且也不想于未来和离忧争夺离久争夺得惊天动地。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就最好是悄无声息地解决,也免得他曾经所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恶事大白于天下,摧毁了他在诸位仙家心内完美的名誉。
那么,便仍是遵循从前的想法--离久或离忧,消失于天地间一个就是了。
可究竟让哪个消失呢?
不如……就离久吧!
谁让到底是离久一直在无视他的付出,到底是离久一直在不识相地狠心伤他,那他现在想拿回他曾救过的离久的这条命,不也特别符合情理?
谁让当初在凡界,离久就是他相救的呢!这命便算是他送给离久的,那他自然也有权收回他所馈赠的这条命。
况且,离忧此时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会晓得是他谋害了离久,日后也完全没有证据能找到他的头上,比起他选择现在当着离久的面杀掉离忧,坐实他是真凶,简直要好得太多了。
遂,那种他得不到他喜欢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心魔,再次跑了出来。
他面朝离久淡淡一笑,其中夹杂着离久看不明白的瘆人。
“你可想让离忧再次醒过来?”
离久老实地点点头。
凌云又道:
“好,那你随同本座去往先提山。那山上生长一灵药,可医治好离忧的伤势。离忧服下此药,便自然能够苏醒过来。如何,可愿同去?”
离久目前已不再有从前那么多不易被人唬蒙的心眼了,心思恪纯地以为凌云是个能帮离忧清醒的大好人,便将方才对凌云的恐惧全部抛之脑后。急迫地起身,一双手握住凌云的手臂,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真诚道:
“愿意,你快带我去,我一定要拿回那药给离忧吃!”
凌云凝视离久坚定的神情,又垂眸去看离久握他胳膊的手。
这是离久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却都是拜离忧所赐。于他而言,已实属是一种奇耻大辱,便更让他心中更为痛恨了。
猛地将自己的胳膊从离久手里抽出,自顾自地负手向外走去。
“那便快点,再拖下去,本座可不保证离忧还能不能活着了。”
离久不假思索地跟上凌云的步伐,又忽然想起什么,转道跑到墙边的小竹柜前,拿起剑架上摆放的那把她自鬼界带回的桃灵剑,追着凌云出了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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