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休养整十日,常久已是病愈如初。虽仍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分忧思远赴沙场的薛离,但不再有被迫嫁与他人的烦恼缠身,小日子倒也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心惬意。
原以为,眼下只待薛离凯旋,他们一家便就会苦尽甘来,然哪晓得天公不愿长久作美,时至三月二十五日,一则惊人的噩耗还是先薛离一步抵达将军府--薛霖与常久的大婚提前至四月二十八举行。
当是时,常久站在堂厅,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摆放的华美婚服与黄金凤冠,始终未曾言语。
唯听装有腿伤被阮含梅搀扶的常庆急道:
“这……这怎么可能?离儿临走前不是说……”
薛霖打断常庆之话。
“常将军可是想说,薛离临走前许诺过常久,胜仗归来便与她成婚一事吧?”
后戏谑一笑。
“呵,既然事已至此,为求常将军不要误会本皇子是暗地里捣鬼的卑鄙小人,那有些话,本皇子就不得不挑明了。其实探病当日,本皇子回宫要薛离来将军府照顾常久之际,他就曾亲口向本皇子袒露他和常久这两年的情谊,不过是他为打发宫中寂寥长日的一段消遣罢了。谈不上什么真心,也懒得再管常久死活。还是本皇子舍去颜面跪地恳请他,他才终是勉强给了本皇子一丝薄面来此。包括临行前特意带给常久的话,也无非是他为完成对本皇子的承诺,好人做到底让常久心存希望,能尽快康复罢了,可并非是他真想娶常久为妻。所以,常将军就不要再脑筋不清不楚,将这当成是他对你女儿的情真意重,也不要再不知廉耻地将此事挂在嘴边了。否则不幸流传至旁人耳中,不止会令本皇子颜面扫地,也必会令你们全家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荒唐笑柄。”
薛霖句句话都说得理直气壮,但除却他真的有去常乐宫通知薛离,常久卧病在床之事外,余下的根本都是在故意颠倒黑白。
其实当日发生的真实情况,则是他回到贤明宫后,强忍满腹的憋气闷气,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期间无人敢扰醒他,便导致他错过了战报送达皇宫的这一重要事件。
还是在睡醒被贴身宫人梁富伺候着起身,他闲问一嘴薛离回常乐宫没有,才从梁富口中得知北关遭遇宁国突袭,薛离顶替常庆出征去了。
彼时,他那早已烟消云散的火气又倏地重新燃烧起来。但倒也亏得当日的时运特别眷顾他,正当他思量薛离此举目的以及解决办法之时,就见李顺来贤明宫向他道喜。
同他说皇帝为给因听闻北关被袭,而急火攻心病倒的皇太后冲喜,下旨将他和常久原定好的五月十九的婚期提前至四月二十八;又特许当日的大婚留于贤明宫举行,隔天向皇家长辈奉茶过后,他夫妻二人再一同回去王府。
因此,才有了今日使常家人极其糟心的一幕。
可是归根结底,常庆可是亲眼看着薛离长大的。他虽不知晓宫中先前发生过的那些真相,但也不会轻易受薛霖蛊惑误解薛离,直争辩道:
“这绝不可能!离儿是老臣亲自管教成长,他断不会是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薛霖讽刺常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常将军也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可瞧着怎还不如个毛头小子老练?竟连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都看不透,当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常庆气极。
“你……”
未说完,一直安安静静的常久骤然开了口。
“臣女接旨。”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常庆与阮含梅难以置信地看着常久,薛霖也同样认真打量常久。
见常久眸色之中确实透着肉眼可见的心灰意冷,心下暗想他的那番挑拨离间之言大约是起了作用。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浅笑,将新诏书递到常久手上。
“算你识相,既然如此,那你就好生于闺中待嫁,本皇子就先走一步了。”
抬步向堂厅外走去,却听常久忽然叫住他。
“薛霖。”
薛霖回头。
“怎么?”
常久略沉思片刻,抬眼看向薛霖。
“你若真想娶我,可否赠我一样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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