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在下游找了一处浅水滩,这里水虽然只有齐膝深,但冬季涉水鞋裤都不易干,而且容易受冻着凉,所以霍宗达派人开始收集木材,准备搭桥。
十几名哨骑已经先泅水渡过了小河,开始向山坡那里搜索起来,接着士兵们拉起绳索,铺上木板,开始修建一个简易的浮桥。
冬季河流水浅,浮桥很快就搭好了,一队队士兵开始有序渡河,梁钰轩取出了一个千里镜仔细的打量对岸。
千里镜这东西在明军已经有了初步推广,梁钰轩手里的这支做工还算精良,看个十来里没问题。
果然,刚刚渡过四百多人,对岸就忽然响起了哨骑们尖锐的口哨声,接着群鸟惊起,丛林里钻出了五六百人影。十几个哨骑跑在最前,后面数百骑衣衫各色的流贼骑兵们追逐着,从千里镜中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几名哨骑身上插着箭矢,一匹马的马背已经空了,那名骑士肯定遭遇了不测。
“摇旗,立阵!”
梁钰轩手一挥,几名旗手迅速晃动那杆朱红的大旗,对岸的传令兵立刻扯着嗓门大吼道:“结阵!快!结阵!”
军官们各自带领自己的小队簇拥起来,一簇簇士兵立刻围成了紧密的阵形。身穿重甲的刀盾手竖起手中的厚重的大盾,一排排简易的木制拒马排在最前列。枪兵们半蹲在后面,斜举起了手中闪着寒光的长矛。
后面则是数列整整齐齐的火铳手,他们开始在队长的监督下冷静的装填弹药,一排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手们已经端起黑黝黝的枪管,片刻之内,数百名士兵们已经结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方阵,木排和长枪似乎和整个山体融为一体,一排排火铳在阳光下发出寒光,就像一个长满大小尖刺的狰狞怪兽蹲在河岸。
“禀少君,列阵完毕!”霍宗达拱手道,“那些流贼若敢硬来什么半渡而击,定教他们撞个头破血流!”
“把炮也准备好,”梁三紧了紧被河风吹起的长袍,冷笑道,“给这些贼人来个惊喜!”
河对岸,上千流贼大军陆陆续续从山坡的密林里钻了出来,先前的几百流寇骑兵梭巡在龙骧军的阵前,不敢轻举妄动。
“娘的,这是什么阵,”被数百贼骑簇拥在中间的大头目五条龙看着眼前的刺猬阵,被那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长矛弄得心里发毛,咬牙啐道:“这他娘跟刺猬一样,这可怎么啃!”
五条龙身旁一人开口道:“掌盘子,这就是之前败了我和混天王的梁家军,此军装备精良,殊为难敌,掌盘子还须谨慎对待。”
只见说话那人身材瘦削,鸢肩驼背,一双凹目,侧鼻少须,满脸的阴狠之色,正是此前逃走的黑蝎子。黑蝎子先前想去河南投闯王,但总督陈奇瑜已经开始命令各地官军围剿,河南流贼的情形不容乐观,于是他只能转道向西,投了扫地王。
这次他自告奋勇出兵和五条龙一起在河岸准备埋伏官军。
“他娘的,之前说什么半渡而击的是你,这会儿又教老子谨慎,你他娘什么意思!”
五条龙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恶狠狠的瞪着黑蝎子,黑蝎子不敢顶嘴,只得悻悻的退了下去。
五条龙大喝道:“给老子擂鼓助威!”
数名扎着红头巾,露着胳膊的精壮汉子摆出了几面猩红的羊皮大鼓,接着咚咚咚的大敲起来,寒风中,鼓声显得厚重肃杀。
十几队稀松的步兵队踩着鼓点,列开了上来,这些人身上很少有甲,只是拿着简单的刀枪。他们排布的毫无章法,既没有组成枪阵,也没有等待后面的盾牌兵上来,而是胡乱的拥挤成一团,就相互咋呼着冲向官军的军阵。
“这不过只是试探进攻。”马守良看着这队冲上来贼军,队列杂乱不整齐,士兵大多显得寒颤萎缩。眼神和身形都透漏出恐惧的成分。他知道这不过是流贼们的炮灰,于是向身后的旗语兵道“命令火铳手们沉住气,不得攻击!不能暴露我们的布置!”
军阵后的火铳手们看着头顶的旗语,手中举起的火铳重新放下,接着继续死死盯着靠近的敌人。队列越来越近,两边战士的眼神开始在空中激烈的碰撞,杀与被杀,只在一念之间。
“啊!”一名年纪尚小,甚至只能称得上孩子的流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兽一般的军阵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大叫一声突然把手中的简易长矛抛在地上,转身想跑,嘴里还凄厉的大喊:“我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咔嚓”一声,那小流贼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只感觉到身子似乎轻了起来,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旋转——这小流贼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
四周的流贼们脸色苍白,一个披着甲胄的流贼头目看了看四周的士兵,脸色发狠的左右挥了挥刀喊道:“谁他妈再跑,这就是结果!”然后在尸体把刀上血迹擦干,又舞着刀大喊道:“官军来抢咱粮草,让他们得了手,咱们都得饿死,后退者一律杀头,杀一官军者赏银一两,晚上可以睡小娘啦。”
众匪一阵嚎叫,这些流贼都被激起了血勇,他们大多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夫,一旦超过他们的忍耐极限,也会爆发出可怕的血性。
几名头目随即一挥手,大群流贼们两眼血红,狂叫着向军阵冲过去,流贼们也没有什么阵势,悍匪在前,其他的人在后,最前面的十数个匪徒最强悍,他们手持步弓,跑前几步就停下射一箭,似乎都是练过的,片刻就每人射出三四枝。
但官军的军阵巍然不动,箭矢射入仿佛泥牛入海,连一丝水花也没溅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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