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在最后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意思?”他回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警觉。我没有接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指着前面:“到了。”
破败的宅院此刻就在我们眼前,看上去有几分阴森。我和萧刑警对视一眼,相继走了进去。
前厅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看上去有些眼熟,我扫视着这些物件的布置,一时间恍如隔世。这与我们当年在道观修行时摆放的家具一模一样。
“你也会怀念吗?”我苦笑了一下:“可惜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
前厅靠里的位置有一扇小破木门,半虚掩着,穿堂而过的风带动着那扇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我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手里的布包缓缓走了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口硕大的玻璃棺椁,里面躺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这个人我认识,李翠莲,哥哥一生的挚爱。她与四十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棺椁右侧的墙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字体,看得人心生寒意。
一个身穿黑色褂子,头戴一顶小圆帽的老头此时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一言不发。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圆眼镜,让人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亏你还能找到这里,看来当年的本事是一点没落。”“你也一样,甚至连师傅不会的,你也学会了。”我看着这个眼前打扮与我别无二致的人,语气冰冷。他没有接话,用手比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下:“二十年没见了,坐下好好说说话吧。”
我与他对面而坐,萧刑警站在背后,一言不发,但紧绷的肌肉昭示他此刻异常警惕。桌上摆的,是一局残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下棋,太没意思了。陪我下几盘,好吗?”“不用了,就这么下吧。”我打断了他拿回棋子的手,红色的车长驱直入—将军。
他叹了一口气:“这么直接吗?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我看着他的脸,语气哀其不幸:“都四十年过去了,你还放不下吗!”
“我只是在寻找能够让她活过来的办法……”“人死不能复生!”他握着棋子的手停住了,墨镜后面的双眼发出慑人的寒光:“可以,我已经找到方法了,只是……”
哥哥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够了!你别再残害无辜的人了!”他不怒反笑:“残害?何来这一说?我并没有谋害他们的性命,相反,这是他们自愿从我这换来的。这么多年,他们没有一个会拒绝我。”
“如果不是你找上他们,他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那你觉得他们原来的情况比现在要好吗?被债主索命,被电话骚扰,承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他平静地看着我:“是我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他们该谢我才对。”
“可这并不是你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理由!”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萧刑警终于开口了:“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希望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我并没有真正剥夺他们的性命,只是加速了他们生命流逝的时间而已。这并不算是谋杀,不是吗?”哥哥看着萧刑警,目光里多了一丝审视。“我认得你,你是二十五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对不对?”哥哥指着萧刑警,语气颇为玩味:“你父亲是在二十六年前的春天因为肺结核去世。你的母亲虽然尚在,但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风起西南,你的母亲……是头部有问题,应该是脑瘤吧?啧,已经晚了,没有几年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他伸出手,言语极具诱惑力。
此刻萧刑警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在不出刹那间,他就恢复了神智,伸出孔武有力的大手抓向哥哥,眼神里的怒火喷薄欲出。只见哥哥瘦小的身躯轻轻侧身一躲,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萧刑警宽大的身躯就如同海绵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只是让他小睡一会儿,没多久就会醒的,不用担心。”哥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末了发出一声嗤笑:“你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了吧!”我没有言语,默不作声。
“那既然找到这了,你要怎么做呢?杀了我?”哥哥摊开双手,眼里发出瘆人的寒光。
“你能保证今后不再害人了吗?”我试图寻找最后的一丝希望。“如果你把这比作‘害人’的话……那我可保证不了,多说无益,来吧!”
四下无人的旷野,月亮已经升起老高,那座孤零零的老宅,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守夜人,守护着这方寸之间,平淡而又珍贵的宁静。四周刮起了呜咽的风声,似乎是在为离开或将要离开的人送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一段终将落幕的剧情。
贪婪,是所有生者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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