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方才那一战,是多么的惨烈。
“殿下受了伤,自己将剑柄折了下来,嘱我们不要将他受伤的事说出去,生怕乱了军心。他忍着伤情,依旧奋战。”流风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哽咽。
萧胤轻轻咳了一声,寒声说道:“流风,你运真气,将我胸口的短剑拔出来!”他的声音虽低,但是锐气和霸气却不曾减掉一分。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凌,有人匆忙去传军医。
流风沉声应了,伸手便要去拔那枚断剑。
“慢着!”花著雨冷冷开口道,她从不晓得,北朝的人都这般鲁莽。萧胤的伤口在胸前,若是冒然拔剑,说不定会引起血崩。到那时,恐怕连大罗神仙也难救。
原本众人都关注着萧胤的伤势,并未注意到花著雨。此时听她说话,都回首看她,眸中满是不解。就连萧胤,也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
“这剑先不能拔,你们的止血药可曾备好了?巨阙,中极,百汇,几个穴道可曾封住?这样冒然去拔,若是血崩了,你们打算如何?”花著雨拥着雪色狐裘靠在帐门边,狐狸绒的毛领扫着她的下巴轮廓,衬出一张从容淡静的脸,清绝如莲。
她并非医者,但是,她的亲卫泰小四却是。这些寻常的医治常识,她耳熏目染,还是懂一些的。
萧胤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凝眸,觉得花著雨说的很有道理。微一颔首,道:“流风,你来封住本殿下这三处穴道!”
流风为难地挠了挠头,犹豫道:“殿下,属下无能,巨阙穴属下知晓,可是中极和百汇在哪里,属下却不知。”
其他的亲卫也摇了摇头。
萧胤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粗喘了一口气,眸光愈加冷寒。
北朝的武功路数和南朝是不尽相同的,他们只认得几个重要穴位。但花著雨在练武伊始,便先学的认穴,是以认穴奇准。
“丹泓在军中曾跟着军医修习过微末医术,这两个穴道倒是认得。不知殿下可信得过丹泓?”花著雨缓缓说道。
萧胤沉凝的眸亮了亮,那抹亮光就好似流星划过天幕般,一闪即逝。
他颔首应允。
花著雨缓步走到他身畔,运气点住他胸口的三个穴道,使血流的速度减慢了。就在此时,军医也赶到了,流风运气拍在萧胤后背,将断剑迫了出来。两个军医慌忙在伤口上洒药,再用绷带将伤口缚住了。
“回雪,你们急匆匆来这里做什么?”萧胤敛了双眸,侧卧在床榻上,寒声问道。
“回殿下。奴婢此番来,是要阻止殿下去劫营的,却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丹泓说,河羌族盛产白盐,她生怕敌军用盐融冰,待到我军渡河时,冰层忽然断裂,势必将队伍首尾截断。敌军再伏兵一出,我军必将惨败。”
萧胤的几个亲卫闻言,有些瞠目结舌。
回雪的话,却像亲眼看到方才的战事一般,他们本想奇袭对方营地,却不想中了埋伏。更可气的是,原本坚厚的冰层,竟忽然断裂了。损失了不少兵士不说,还使队伍被生生截断,分散了实力。
原本还以为那并未结的不够厚,此时想来,当时察觉到马蹄下的冰层,不再那么滑溜,那可不就是盐吗!
“你们都下去!丹泓你留下!”萧胤倚靠在床榻上,眯眼说道。
众人闻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丹泓,你来,是为了遵守你的诺言吧?既然来了,那你倒是和本殿下说说,眼下,这仗该如何打?”萧胤侧首看她,紫眸掩映在浓浓的眼睫之下,倨傲而犀利。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静静说道:“其实若想反败为胜,却也不难。”
“哦?”萧胤挑眉凝眸。
烛火下,身披狐裘的女子,神色静谧无波,美得好似一尊没有表情的完美雕塑。唯有那双绝美的水墨深瞳中,有丝丝锋芒在闪现。
他明显察觉,她变了。
一场大病下来,她明显瘦了许多,下巴愈发尖了,令人一见,心中顿生怜意。然而,她变得,不仅仅是容颜。
那双水波潋滟的黑眸中,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是沉浓的哀恸,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他窥到。
其后,便是浑身上下,那种生人勿扰的疏离。似乎,无论何事,都不能够将她打动。让他感觉,她帮他,也不过因为她的诺言,除此以外,别无他故。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退敌 有修
这种感觉令萧胤心中很不爽,其实,说起来,自从遇到了眼前这个女子,他心中就没有舒坦过。但是,不知如何,他对她,却无论如何又恼恨不起来。
“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他侧卧在榻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如帘外的黑夜般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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