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广胤还是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她一直认为,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只要广胤还是好好的,不论是什么心结,都会有被解开的一天。如此想着,她便也不急于一时,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好,保六界安定才是大事。
二人一路去了洛檀洲。
江疑已经早早地将灵镜送来了洛檀洲,他这么个惫懒的性子,难得出一趟远门,婴勺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才将他打发回去。
他们达到之时,弈樵已经坐在紫藤花下摆弄新摘的雪槠树叶,一颗一颗地穿了线,点缀在长廊的横梁上。八八正在一旁甩着尾巴眯着眼睛仰着脖子啃着鲜嫩的紫藤萝,远远地见到曦和的身影,赶忙一扭屁股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模样蹭到水井边去舔水。
曦和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
弈樵看到他们走过来,笑了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我在你这里做苦力,你可是要夸我来的?”
曦和皮笑肉不笑:“我早晚有一日要将你那头蠢驴宰了炖汤喝。”
八八高声哀鸣,蹄子刨了刨地面,跐溜一下跑了。
婴勺此时也扛了个锄头过来,脸上落了两道灰,笑起来天真无邪:“师父,师娘,你们回来了?”
广胤:“……”
弈樵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此称呼颇为赞许:“好孩子,这是谁教你的?”
“长渊说的,师父就是师父,如果师父想要嫁人,那就要将相公招进门来,就该叫师娘。”婴勺笑得煞是讨喜,毫不犹豫地往长渊身上泼脏水。
弈樵长长地“噢”了一声,眼风里斜着瞟广胤,“说得有道理。”
“……别闹了。”曦和看了一眼广胤无言的脸,咳了一声,“灵镜呢?你收拾好了没?”
婴勺道:“师父交代的事情,我哪一件没做好?灵镜已经放在师父房里了,但我试了试,好像没什么用。”
曦和越过她向房中走去,嘴上随意地问道:“你用的谁的血?”
“吴江的。”
曦和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那大约是你没用好罢。”
灵镜放在了她的房间里,婴勺用过之后搁在了用来包裹的棉布上。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曦和从袖袋中取出一只贝壳,轻轻打开,里面装着一滴血。
广胤问道:“谁的?”
“榭陵居。”
弈樵敲了敲广胤的肩膀:“太子殿下,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榭陵居到底不是正经的天族人,这灵镜能看到多少,那可不一定。”
婴勺凑过来:“什么意思?灵镜不是号称能窥世间万事么?”
“号称毕竟只是号称,当初你父君跟你娘私奔的时候还号称去西方梵境修道了呢。”弈樵道,“灵镜是母神左眼所化,母神是天族人,即便修为再高,也没法掌控整个六界。这灵镜原本是在一些特殊时候用以定夺真相的,能看到的,基本上只有天界的事情。”
“再加上这数万年的摧残,已经远不如从前好使了。”曦和抚摸着灵镜破碎的边缘,微叹,看向广胤和弈樵,“你们谁想跟我进去?”
广胤眉头一挺:“你还想进去?你该不会忘记上回在白旭山的麻烦了罢?”
曦和咂了咂嘴:“今时不同往日,在天祈朝时我连半根指头都动不了,可现在即便是你也打不赢我么。”
广胤噎了一噎,仍旧是满眼的不赞同:“不行,你还是在外面待着。”看向榭陵居,“上神,你我二人进去一观,如何?”
弈樵颔首:“我看行。”
曦和看了他们一会儿,无奈将血滴交给广胤:“那你们要谨慎些。”
几人见曦和首肯,婴勺将灵镜竖起来,探过脑袋低着眼瞧了瞧,镜面上裂纹横生,连自己的容貌都支离破碎,她将镜子往前一送:“喏。”
广胤与弈樵对视一眼,前者使贝壳浮在空中,血滴飘起来,有白色的雾气在灵镜周围淡淡凝聚,血滴飘入镜中。剧烈的白光从镜面中射出来,笼罩广胤全身,弈樵立即搭上广胤的肩膀,二人迅速消失在原地。
婴勺端着镜子翻转过来看了看,发现镜面是一片混沌,完全映照不出外面的事物,里面究竟有什么景象也无法展现出来,镜子周围白雾萦绕。她微惊:“师父,这灵镜在吸收灵气啊?”
“嗯。”曦和颔首,从她手里拿过镜子,搁在桌面上,手中不紧不慢地结了一个莹白色的法印,融入灵镜之中,四周的灵气周转得更快了,能够明显看出在向灵镜聚集,“灵镜受创太过严重,它自己亦晓得大限将至,再不吸收灵气就该没用了。此番既然来了洛檀洲,它怎么肯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当初灵镜在天祈朝时便急不可耐地从她身上抽走灵气以补足自身,可见已经具备了一些灵智。她要将灵镜带回洛檀洲,除了因为它是母神左眼所化,还有尽量将其修复以备不时之需的考量。
广胤二人进入之后,灵镜中半晌没有反应。
婴勺凑过来,问道:“师父啊,您同太子殿下是来真的么?”
曦和看她一眼:“这事也是你该问的?”
婴勺笑嘻嘻地道:“师父的教导关乎徒儿的一生,师父的嫁娶关乎师父的一生,那么自然也关乎徒儿的一生,徒儿这是在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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