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忧却又没有发现,秦愚如今,和在冬地时,他穿着那身无比华丽的黑袍有什么不同。
“五郎……”无忧跟上他的步伐,然后问:“你要去见你伯父吗?”
“是皇伯父。”秦愚对着无忧浅浅微笑了一下,就继续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无忧停在了门口,青君拉着她说,秦愚要沐浴更衣。
她在书里看过,面见君王,都要沐汤焚香,更衣戴冠。
牧昀走进了屋子,之后大大小小、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下人来来回回出入了几趟后,夜色就要蒙上了天空。
等到秦愚再走出屋子时,已经是锦衣华袍,腰缠绶带,佩玉佩金,玉袜皮靴,头戴流珠玉冠……
他这下才是桓王殿下,英眉朗目,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的茶香气息……
犹如初见那时一般的秦愚,站在了无忧脸前一刹那,然后说了一句天色不早,无忧无需等待自己。
之后,他就随着风离开了。
无忧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
“小悠娘子……”齐老叫了她一声,然后伸手引她离开:“殿下特意安排了娘子的住处,交代了娘子的吃食喜好,衣着布帛颜色,今日天色将暮,娘子早些休息。”
“我的吃食喜好?”
“娘子喜爱甜食,尤其是山楂一类。”
“布帛颜色?”
“喜爱棉布、青色、鹅黄色……”
无忧笑着搓了搓下巴,说:“我几乎都是这样,他不知道才怪。”
虽然嘴上这样说,无忧心里的怅惘却已经烟消云散,被欣喜得意占据去了。
秦愚进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他的步伐并不坦然,毕竟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着,如何完美的回答皇帝的所有问题。
墨砚来将他迎进去的,一直引到文渊殿的后殿庭廊中,这有一池墨绿深潭,哪怕冬日,也涟漪荡漾,隐匿在皇帝手下一群锦鲤。
他倾洒下一手心的鱼食,就有几十条白红白红的胖鱼来朝拜他。
“臣参见陛下,陛下……”秦愚掠袍而跪:“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愚没有抬头,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片黄色带着青云白龙的衣影。
好似像幼时,好似在年前,他拜父亲,拜皇帝。
拜的是父亲,拜的是杀了他父亲的皇帝,那个他该叫皇伯父的人,却低下了头,正在让秦愚平身。
不知道为何,秦愚却想到了一些,本不该想的事。
他刚刚,就跪在自己该怨恨、仇恨的人脚边,就像那些胖鱼一样。
“你回来这一趟不容易啊。”
“回陛下,归来不易,但臣知身上重任,千难万险,也要返京。”
“你可有收获?”
秦愚隐匿了眸色,道:“臣无能,未能寻到决剑碎片……”
“这不怪你。”皇帝看着池子对面的廊子里,那些宫人还在上灯:“北蛮和冬地大战,现在决剑碎片,喀尔丹羽有四片。”
秦愚心下一惊,除了喀尔丹羽寻到了两片,偷了无忧的一片,难道还有……秦愚只想到了一个结果,他的心跳都狂震了一下,却又不敢动容声色,等待皇帝下文。
“严卫和喀尔丹羽合力,冬地王的亲率铁骑先锋队全军覆没。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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