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波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才喃喃道:“若换作别人,我想也会有所改变的吧。”
孟公子一声叹息,道:“人家总以为大富大贵才是真,却不知这富贵二字背后也有富贵的烦恼。人若一味去追逐富贵,那将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即便最后是珠光宝气,万金缠身,终是得不偿失,因为已经失去了很多金银所买不到的东西。唉……那样的话,也不知富贵过后还能剩下什么!”
宋波依就低头不语,似在品味着他的话,半晌说道:“也许你说得对。但因为你是有钱人,所以你并不会把钱当回事,所以你才能体会到很多东西比钱更可贵,但是穷人却因没钱而处处受窘,这却是你不能深知的。”
孟公子缓缓说道:“我明白。”宋波看着他,似在吃惊:“你明白?”孟公子笑道:“我当然明白,我说过,我以前的情况和你很像,我以前也很穷。”宋波听了这话,惊讶的看着他。
孟公子续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天生就是富贵公子?”宋波没有说话。孟公子又道:“现在的你和以前的我没有什么两样,你如今的烦恼我曾经也有过,可是如今呢,我并不快乐,人活着就得活得开心,即便有万贯家财,不开心也没有人稀罕。”
宋波平缓了吃惊之色,因为他相信面前这人的话,从孟公子的眼神中也看到了他的痛苦。忽然之间,宋波觉得眼前这人也很可怜,尽管他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他甚至比自己更值得让人同情,因为至从认识他开始,他每天都要渴酒,而且每酒必醉,不醉似乎不能止住心中的痛。
半晌,宋波说道:“所以你让你自己每天都成一个醉鬼,想借酒消愁。”
孟公子点了点头,向他一笑说道:“从我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的事,今天却对你说了些,只因……”
宋波接口道:“只因我们惺惺相惜,对么?”
孟公子笑了,宋波也笑了,均为发自真心的笑。孟公子举杯道:“为惺惺相惜再次干杯。”杯盏相击,酒水溢出,似溢出的情义。
第十二章 小成得解
柳月儿独在房中,盘膝而坐,正自坐在床上运息调解体内毒物,过了好一会,她停止运行内息,深吐一口气,睁开双眼再瞧自己双掌时,掌心泛紫黑之色。一片紫黑更显琪块之瑕。她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手掌,眼神中却尽带欢愉笑意,她面孔上昨日那浓艳已消,面色红润,肤嫩光滑,自然之美,流于颜面。
万毒门所习功夫均与毒字相关,凡为万毒门门人,皆晓饮毒克毒的化解之法,这却是江湖各门派中人所不谙的不二法门。引毒入体,将体内毒物以内力逼至身体各处,再依法化毒,却不伤损其身,再隔数月,才将体内之毒依法排出,如是这般三番,便可成就不凡的毒道之术。能纳入体内毒性愈强且愈多者,于用毒化毒之功可说是愈高。毒物入体修练时,停在体内,练毒之人却是因毒性相扰而致身体肤色改变,待得功成时,便可将体内毒性尽数控制于自身上,便可挥毒自如,为已所用,这时肌肤便可返回本色。
柳月儿已将身内之毒运至双掌之中,皮肤面色虽已如常人一般,但她双掌上却是布满毒气。几个月的苦挨,此时她的的毒功更进一层,一想到自己肤色返原,心中不由得大喜:“此番终于将毒控于掌中,皮肤也不会再因毒性相迫而呈乌紫色,不须再涂脂抹粉来掩饰面貌了,终于挺过来了。嗯,下次不管是谁叫我练虫毒,我也决计不依。”正开心之际,瞥见地面上一爬虫,心念一动,内息贯于右手毒掌之上,倏地向那虫挥去,便排出毒气来。那毒气将那虫包裹了须臾,便见那虫儿只摇摆几下,翻身抖了几抖,就此不再动弹。柳月儿见状,颇为得意,起身下床,俯身查看,那虫儿早已毙命。高兴之余,一拍双手直起身来,欲将小功已就之事告知师兄,也可与他同休共愉。
她打开房门,门隙渐宽时,可见到一人,从后看去,只见那人两鬓雪白丝发盘于满头黑色之上。
那人双手背后,身立扶拦前,正俯视下方,动也不动。柳月儿叫道:“师兄,你在干嘛?”那人正是他师兄凌子阳。凌子阳闻声回头,先惊后喜,微笑道:“师父让你练的那虫毒你终于练成了。”
原来纳毒修习之人,将毒引入体内后,因毒性侵摧,修毒之人虽可将毒性控制,却也难免肤色有变,肤色变化可分两种,一种是柳月儿所修的虫毒,致肤色成紫乌;另一种就是凌子阳如今所修的草毒,致肤色煞白,若纸一般,毫无血色。因之凌子阳面色极白,而柳月儿却是为师命所令,无奈之下纳用虫毒,以致练功期间,周身乌紫,一个绝世俏佳人竟成了灰溜溜的,当真大煞风景。她依师父指教,到山中采了一种草,提出汁来,在洗澡之时,滴入水中,再施以脂粉于身上,一试果然奏效,皮肤变了回来,但若没有脂粉相敷兼用的话,皮肤却亦是乌紫之色,因此她每日都是浓妆艳抹,好生妖艳,这让她烦恼透顶,可浓妆艳抹总比灰灰紫紫的好。她如今得以脱解,心中之情自是可想而知的。
此时她听师兄如此说,眼珠骨碌一转,满脸淑然灿漫之色,笑道:“嗯,这下可好啦,师父让我练这讨厌的虫毒,害了我几个月不得不以脂粉遮面了,以致别人见我妆浓,都用那种好奇的神色瞧我。”凌子阳微微一笑,道:“恭喜你了!”
柳月儿想起师兄方才在这里凝神俯视下方的模样,问道:“师兄,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神,莫非看中哪家大姑娘了?”向下瞧去,不由大吃一禁,惊喜之际,失声道:“啊?是他!”
凌子阳又向下瞧去,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轻轻地道:“他果真没事。”瞥眼瞧向柳月儿,见她正凝神注视,脸有欢喜之色。
两人站在当地,默然垂视,过了半晌,见那雅座间珠帘被撩起,从中走出一年轻的男子。他们却不知那人正是这天香客栈的账房先生宋波。柳月儿盯着孟公子看,怎么也想不通,瞧他昨天毒发时的情形,料来必死无疑,但她那时却又不知怎地,又有感奇妙的感觉,觉得这孟公子或可平安无事,后来去寻他之时,又寻他不着,一时不知他的生死去向。
凌子阳此人向来沉着冷静,此时心中虽是诧异万分,却是不形于色,只是在他心底,无疑会对孟公子这个人大感好奇。 。。
第十三章 “金刀”斩情
苏州自古以为便是繁华之地。天空温阳高悬,碧空深遂,午时已过,未时未至。
喧市哗街之上,但见人潮如涌,各种各样的人行来过往,穿梭不绝。道两侧,商肆酒家牌旌高高挂着,十分光鲜显眼,以招徕客人,出入各店铺之人亦是络绎不绝。而宽大的街道之上多是肩担背负的寻常乡民,或是驻足定位,或嘻笑吆喝,他们都是早出晚归的小本营生者,欲赚些油盐之财。
宋波走出天香客栈,向对街走去,正行之间,忽听背后有人叫道:“宋波,等一等……”他回头一看,见是孟公子,问道:“怎么了?”孟公子道:“兄弟,你要去对面看她么?”宋波点头道:“我的心乱得很,很想去看她一看。”孟公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同你去。”宋波本欲阻劝,但想到孟公子对自己的情况尽数知晓,也无须避嫌,便答应了。二人横穿大道,向对面一家门面极大楼阁走去。
这座楼面的正上方挂着殷红一块大匾,上有楷书“双香楼”三大金字。这“双香”二字常去之人均知为“酒肉香”与“女色香”。双香楼与天香客栈又略有区别,天香客栈以真材实料、酒醇肉香而播名遐迩,位居苏州第一楼,而双香楼于吃喝肉食上比之天香客栈较逊,为人们所重的却是在这双香楼喝酒时却有美貌女子在侧相伴,倒也足以弥补与天香客栈的差距。双香楼一年四时不停,如今仍在以重金聘那美貌年轻的陪酒女子。
此双香楼原也是以酒食营生的买卖,后店主见生意惨淡,聪明的脑袋忽想到了以重金广招美貌女子的想法,一试之下,生意果然兴隆起来。就这样,时日久了,原质不复,杂质横生。原是以美貌女子来引得顾客流恋,再经岁月,美貌女子干脆上桌陪酒,最终沦为世间所说的陪酒女。此中之女中,不少人最后索性全然放开,再也不顾何为贞操,何为名声,所做勾当与那*无异。但是她们毕竟不是*,也有不少人确是只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曲的,别的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她们在名声上还不是*,故而那些名声不是*,而所行所为不啻于*的陪酒女,为得钱财,与客人颠鸾倒凤之后,所得钱财,往往比真正的*所得为多数倍。而此处在名声上依就是酒楼,现在实是与他处寻花问柳之地大同小异。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甚多,让人无可奈何。此间多有无奈且贞烈的女子,不得以沦落此处,起初性情依就,不依不挠,但“篷生于麻,不扶自直;白沙入涅,与之俱黑。”时日一久,岁月浊性,耳濡目染,便也失贞丧烈,沦陷下来。
这宋波人贫家寒,正是大富大贵,亲亲俱存;茅庑相依,六亲俱离。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古至今,是亘古未改的事实。他在家中,姑婶叔伯对他尽数轻怠睥睨,好生看他不起。这些所谓的近房亲戚们在他家困苦之时,竟不闻不问,只是自顾。他恼怒之下,孑然入城,以谋出路。起初在一酒家打杂,半年后识得一女,二人情投意合,便即相爱。那女子也没有嫌弃他穷,与他有言,他两人须当一同努力,携手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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