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君媛怀中抱着楚云阁的外衫,楚楚步来。她也穿的单薄,被寒凉夜风一吹,顿觉凉意侵入骨髓,忍不住打起寒噤来。
楚云阁本是凭靠湖畔长廊而立,见窦君媛走近,他才回了神,耳畔又响起她低低压抑着的咳嗽,他的心顿时一揪。
他回过身,又将她搂进怀中,心疼抚摸她如瀑般顺滑的乌发,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好似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夫人真傻——你身子骨不好,更应当好生休息着才是。”
窦君媛正温婉乖顺地靠在他怀中,闻言便踮起脚,飞快啄了一下他的唇瓣,这才笑得眉眼弯弯如月。
“夫君才是傻,这些本就是我需要操心的,何谈劳累呢?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哎,是为夫说错了,夫人平日将府上打理得那样好,为夫倒一直忙着医馆的事,忽略了夫人的辛苦,这真是为夫的疏忽。从今起,为夫一定会好生呵护夫人。”
窦君媛满怀依赖地望着他的双眼,笑意自眼底涌出,心中却是一片得意——此番所行,果然不负她所望!她能得楚云阁的怜惜,更要得他心中那独一无二的爱!
楚云阁怕自己抱的太紧让窦君媛难受,立即送了些力道,想要垂眸瞧一瞧她那双与窦君凝极为相似的眼眸,却得到窦君媛越发依赖地紧紧贴住他的胸口。
“夫君,你是我的天,澜儿是我的子。你们俩个,就是我一生的倚靠!”
窦君媛喃喃说着,眸光逐渐变得深远,在楚云阁瞧不见的地方,渐渐幻化成利刃,一下下不知在扎谁的心。
不远处的灌木忽的摇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楚云阁忽的回神,紧了紧窦君媛的身子,苦笑一声道,“媛儿,澜儿顽皮,本不该由你来照顾,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澜儿也是我的孩子,即使旁人都知道他明明是妹妹的亲生孩子,我也会将他视如己出。这些年我做的,夫君可都看到了?”
窦君媛抬起一双剪水的双瞳,琉璃般清透温润的瞳仁中倒映着楚云阁带着痛楚的眉眼,她心中微沉,转而越发拥紧楚云阁的后背,仰面瞧着他的时候,两行泪水就势落下。
“夫君可还在想妹妹?”
楚云阁无言以对,只无声拥紧了窦君媛的身子骨,低声抚慰她道,“你别乱想,日后我会给你一个孩子。”
“可是媛儿已经怀不上了啊……”
窦君媛低低啜泣着,紧紧揪着楚云阁的衣裳,她泪如雨下。
“夫君,媛儿不要什么孩子,只要你肯日日陪着我就好。我知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眶鲜红地开口,“我知道有人说是我下毒害死了阿凝,可我自己知道,我从未做过这样腌臜的事情!阿凝妹妹日日吃的什么用的什么,我都是一样的份,妹妹搭上了自己的命,我却是搭上了自己的孩子啊!”
见楚云阁眸中流露出心疼愧疚的神色,窦君媛心说还不够,她越是楚楚可怜,就越显得楚云阁冷酷无情。
“就算旁人不觉得我的孩子算什么,你我却知道——我今生再也没法怀上一个孩子了!我何苦这样做?更何况,我爱的是你,即便你爱阿凝,我也能一直忍着!”
她吸着鼻尖,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而却还是在楚云阁面前泪流满面。
楚云阁无声轻叹,搂着她的腰肢,温暖手掌熨帖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安抚着。
“好了,我都知道的。媛儿,我让你受苦了。”
“夫君!”
窦君媛凄凄开口,“你能不能将对阿凝的爱分给我一些?我要的不多,哪怕你不是日日有空,也请你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我,可好?”
过了许久,楚云阁才轻声回道,“……好。”
“夫君,咱们回房去吧,媛儿有些冷了。”
她在楚云阁的怀中瑟缩了一下,眸光却得意地瞥过那灌木背后乌泱泱的身影。
待到他们走后,那身影忽的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双膝一软,直接往前跪下。她跪坐在泥泞的土地里,眼泪从面上滑落,打在无力的手背上,显得苍白而柔弱。
“……阿……阿……云……”
她喉间似乎是堵着什么东西,嗓音嘶哑又粗嘎,良久才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夜雨来得无声无息,天边滑过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她的容颜,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密布灼烧过后的痕迹,坑坑洼洼甚是触目惊心!
煊王府内,夏十七坐在夏小荷的院落外头的高高假山上,正听见里面的怒吼声。
“夏小荷!你想死是不是?”
“哎呀相公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过来看地上有蟑螂!”
夏小荷慌不择路,连吐词都变得快速连续。她往后退了两步,一下推开门就往外头跑,正好撞见居高临下哼着歌儿的夏十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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