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何须与她计较?她是个不通晓人事的,皇上也瞧出了她的呆傻,前日殿上对她还算宽容。”
苏斐南好似无意地一说,太监总管立即明白了,苏哲谦定然是认识夏十七的。若他非要下夏十七的面子,那不就是下皇上的面子?
是以,太监总管只是不悦了一瞬,转眼便挥手道,“既然旨意不是给你的,你不跪下也无妨。不过老身瞧着姑娘面生,这圣旨在前,姑娘怕是没有资格听闻的。”
苏斐南会意,立即呵斥道,“十七,退后面去。”
夏十七凝视他的眼神可谓是异常冷漠,见惯了夏十七平日的温和随意,苏斐南此刻对上她冰凉的目光,心中忽的一沉。
他没想到,真的在面对夏十七的冷漠之时,他会如此失控。
太监总管何等精明之人?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他只消看夏十七和苏斐南一眼,眸光滴溜溜一转,心中便有了数。
夏十七蓦地后退两步,扭头进了后堂,只余了苏斐南,管裕,还有一些小厮丫鬟,和这位太监总管一同留在前厅内。
“煊王爷,咱们皇上有口谕,还请王爷下跪接旨罢?”
太监总管双目含笑,瞳仁里却揉着些意味深长的光,他精神抖擞,瘦长的手臂上虚虚挽着一道拂尘,天青色的长袍曳地,瞧着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苏斐南不偏不倚地迎着他的目光,指尖拂过身前长衫,轻轻别向一旁,便单膝跪了下来。
他从容而淡然,即使单膝下跪,姿态也仍旧清贵优雅。
“臣弟……接旨。”
太监总管不动声色地颔首,暗暗打量着苏斐南。这煊王爷真是个英明神武之人,瞧着猿臂蜂腰,健硕身骨,还有这极好的相貌,又独得先皇宠爱,真真是极好的运气!
不过,也栽在了苏哲谦手上。
太监总管薄唇一勾,站立的姿态中流露出些许高高在上的意味。
堂堂煊王爷也要跪在他脚下接旨——日后说出去,这可都是他面上的荣耀!
“传皇上口谕,即日起,煊王封为煊亲王,待到成婚之日过后,便可南下。且命煊亲王明日起,可以入朝干政!”
苏斐南似乎毫不意外,他微垂眼睫,面色平静,“臣弟接旨。”
太监总管这才要他起身,同时笑眯眯地奉承道,“王爷这是时来运转了!皇上有心要栽培您呢!”
从夏十七的这个角度看去,只能隐隐瞧见苏斐南面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只不过他眸中并没有笑,似乎只是与那太监总管客套。
“总管说笑了,本王不日即将南下,皇上要本王入朝,本王也做不出什么事情,何谈时来运转?”
太监总管立马改口道,“旁人不知,咱们在宫中待了几十年的老人还不知吗?王爷从前何等天资聪颖,若非自请离朝静养,皇上怎会舍得您这样的人才呢?”
苏斐南一面笑,一面淡淡瞥了管裕一眼。
管裕会意,立即上前,借着宽大袍袖的掩盖,将一个鼓囊而且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太监总管手中。
太监总管虽一直望着苏斐南,余光却紧紧盯着这钱袋。
他暗暗掂量了一下,呵,好沉重的家伙!又用指尖揉了揉,果然纹理清晰精致,想来都是些金叶子!
他满意地点点头,拢起两侧袍袖,扶着拂尘,一副淡然模样,却压低了嗓音道。
“说白了,王爷您如今要去枝生城,那儿可需要王爷多花些功夫去收拾呢!届时王爷成了枝生城的地方父母官,每月自然少不了要写奏折。皇上要您入朝,这是好事,也是在为王爷日后的前程铺路呢!”
夏十七听得有些疑惑,苏哲谦能为苏斐南铺什么路?他不在路上害苏斐南就足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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