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安理反而笑了一声,声音有些闷,像从咽喉里挤出来的。
这声音太像她早上说话时的感觉,左颜条件反射地闭紧了双腿。
“你不活该吗?”她问。
左颜不服气地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叫活该。”
游安理“嗯”了一声,低声道:“你现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颜烦躁地在她背上用力蹭了蹭,半晌后才闷闷不乐地说:“你不是石头。”
洗手台水声不断,游安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子。
少女抱着她,毛燥燥的脑袋贴在她的背上,看不见脸。
游安理看了很久,时间久到连向来迟钝的人也发现了异常。
左颜抬起头,探出脑袋去看镜子里的她,冷不丁就对上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
这眼睛里的东西,她已经不陌生了。
但片刻之后,游安理垂下了眼,继续搓洗手上的床单。
左颜终于明白了她的大多数沉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人之所以在某个时候选择沉默,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说,一部分则是因为习惯了不说。
看似没有多大区别,但实际上,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
不想说所以不说,这代表了开口的权利至少还在自己的手上。
而习惯了不说,是清楚说出口后的结果多半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是无意义的、会造成不好局面的。
左颜原本并不了解这些差别,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畅所欲言的人。
她说的话会有人听,会有人在乎,也会得到她想要的反馈,所以她学不会沉默。
可游安理跟她不一样。
这个还很年轻的女人,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她说的话并不具备多少价值。
因为没人在乎。
所以她学会了沉默,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沉默。
以至于当她终于想要表达什么、索取什么的时候,也再难以开口。
左颜从身后抱着她,目光还停留在镜子里的那张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从游安理平静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了解的答案。
——她终于开始了解游安理了。
可为什么她这么难过呢?
甚至难过也不止,还有一种比难过更复杂的、更酸涩的感觉钻进了左颜的胸腔。
她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更用力地抱紧了游安理。
浑浑噩噩的早晨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她不太愿意尝试第二次。
所以左颜想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
“你想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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