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洗了洗手,然后和袭人商议晚上的聚会。他说:“今晚我们一起吃酒,大家都可以尽情地取乐,不必拘泥于礼节。现在我们应该考虑吃什么好,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准备。”
袭人笑着回答:“你放心,我和晴雯、麝月、秋纹四个人每人出五钱银子,一共是二两;芳官、碧痕、春燕、四儿四个人每人出三钱银子:他们请假的不算在内,总共是三两二钱银子。这些钱已经交给了柳嫂子,让她准备四十碟果子。我还和平儿说了,她已经抬了一坛好绍兴酒藏在那边了。我们八个人会专门为你庆祝生日。”
宝玉听了非常高兴,忙说:“他们是哪里来的钱?不应该让他们出才对。”晴雯回答道:“他们没有钱,难道我们就有钱吗?这本来就是每个人自愿的事情,哪怕他们偷的呢,只管领他们的情就是了。”宝玉听了之后笑着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袭人笑道:“你这个人啊,一天不挨两句硬话敲打你一下,你就过不去。”晴雯也笑着说:“你现在也学坏了,专会调戏别人!”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宝玉说:“那我们关了院门吧。”袭人笑道:“怪不得有人说你是‘无事忙’呢。现在关了门,别人反而会起疑心,不如再等一等。”
宝玉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我想出去散散步。四儿,你去舀些水来,春燕,你跟我一起去吧。”说完,他走到门外,发现周围没有人,于是便问起了五儿的事情。
春燕回答道:“我刚才已经告诉了柳嫂子,她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只是五儿那一夜受了委屈和烦恼,回到家后又气病了,现在哪里能来呢?只能等她病好了再说吧。”宝玉听了这番话,不禁感到后悔和叹息。
接着,他又问道:“这件事袭人知不知道?”春燕回答说:“我没有告诉她,不知道芳官有没有说。”宝玉说:“我也没有告诉过他。好吧,等我告诉他就是了。”说完,他又走进屋里,故意去洗手。
已是掌灯时分,听得院门前有一群人进来。大家隔窗悄视,果见林之孝家的和几个管事的女人走来,前头一人提着大灯笼。晴雯悄笑道:“他们查上夜的人来了。这一出去,咱们就好关门了。”只见怡红院凡上夜的人,都迎出去了。林之孝家的看了不少,又吩咐:“别耍钱吃酒,放倒头睡到大天亮。我听见是不依的。”众人都笑说:“那里有这么大胆子的人!”
众人纷纷走出房间,迎接着林之孝家的和其他管事的女人。他们手持灯笼,照亮了整个院子。林之孝家的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上夜的人。她深知这些人是负责看守怡红院安全的,因此对他们的表现格外关注。
林之孝家的走到一个年轻人面前,他是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青年。她微笑着问道:“你今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年轻人恭敬地回答:“回夫人的话,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林之孝家的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表示满意。
接着,她又转向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林之孝家的问道:“你今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老员工沉思片刻后回答:“回夫人的话,我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林之孝家的微微一笑,对他的诚实和谨慎表示赞赏。
林之孝家的继续巡视着院子,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这个女子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她正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林之孝家的走近她,轻声问道:“你今晚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年轻女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聪明的光芒。她回答道:“回夫人的话,我注意到了一点不寻常的事情。在院子的角落,我看到了一只猫悄悄地溜进了树林。”林之孝家的眉头微微一皱。
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有人猜测这是有人想要趁机闯入怡红院,有人则认为这只是一只迷路的猫而已。林之孝家的冷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林之孝家的吩咐众人:“别耍钱吃酒,放倒头睡到大天亮。我听见是不依的。”众人都笑说:“那里有这么大胆子的人!”他们明白林之孝家的意思,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怡红院的安全而做出这样的安排。
林之孝家的又询问道:“宝二爷已经入睡了吗?”众人纷纷回答:“我们并不清楚。”袭人立刻推了推宝玉。宝玉迅速脱下鞋子,迎了出来,笑着说:“我还没有睡呢。妈妈进来休息一下吧。”
他又吩咐袭人:“给我倒杯茶来。”林之孝家的急忙走进来,笑着说:“还没睡呢!如今白天长夜晚短,应该早点休息,明天才能早起;否则,到了明天起床晚了,别人会笑话的,你这样可不像是个读书上学的公子哥儿,反而像个挑担子的苦力。”说完,她又笑了起来。
宝玉连忙笑着说:“妈妈说得对。我平时都是早睡的,但妈妈每天进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已经睡着了。今天因为吃了面食,怕消化不良,所以多玩了一会儿。”
林之孝家的又转向袭人等人笑着说:“应该泡些普洱茶喝。”袭人和晴雯两人忙说:“我们已经泡了一壶女儿茶,已经喝了两碗了。大娘也尝尝吧,都是现成的。”说着,晴雯便倒了一杯茶过来。
林家的站起来接住茶杯,又笑着说:“这段时间以来,我听二爷说话时换了一些称呼,竟然开始叫这些大姑娘们的名字了。虽然她们在这屋里,但毕竟是老太太和太太的人,嘴里还是应该尊重一些才是。如果偶尔叫一声还可以;但如果一直顺口叫起来,恐怕以后兄弟侄儿也会跟着学,那就让人笑话这家子的人眼里没有长辈了。”
宝玉笑着说:“妈妈说得对。我只是偶尔叫一声而已。”袭人和晴雯都笑着说:“你可别委屈了他。直到现在,他可是一直在姐姐姐姐地叫着,只是在玩耍的时候叫一声半声名字。如果在别人面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之孝家的笑道:“这才好呢,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表现。越谦逊越尊重别人。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即使是从老太太、太太屋里调过来的,甚至是老太太、太太屋里的猫狗,也不能轻易伤害他:这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公子哥儿应有的行为。”说完,她喝了口茶,又说:“请安歇吧,我们走了。”宝玉还想挽留:“再坐一会儿吧。”然而林之孝家的已经带着众人去别处查看了。
晴雯和其他几位姑娘忙碌地关上了门,然后笑着走了进来。她们说:“这位奶奶刚才在哪里喝了一杯呢?她唠叨个没完,又把我们一顿好骂。”
麝月笑着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些,以防出现什么大问题。”说着,她们开始摆放酒和水果。
袭人建议说:“不用高桌,我们把那张花梨圆炕桌子放在炕上坐吧,这样既宽敞又舒适。”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把桌子搬了过来。
麝月和四儿去搬果子,她们用两个大茶盘来回搬运了四五次。两个老婆子在外面火盆上筛酒。宝玉说:“天气这么热,我们都脱掉外套吧。”
众人笑着说:“你要脱就脱吧,我们还要按照顺序安排座位呢。”宝玉笑着说:“这一安排座位,就要到五更天了。我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繁琐的礼节,在外人面前不得不应付一下,现在你们还来逗我,那就不好了。”众人听了,都说:“好吧,依你的意思。”
于是,他们决定先不坐下,而是忙着卸妆和宽衣。一时间,他们将正妆卸去,头上只随意地挽着发髻,身上穿着紧身的小袄儿。宝玉则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绵纱小袄儿,下面搭配着绿色的绫弹墨夹裤,裤脚散开,系着一条汗巾。他靠在一个用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饰的玉色夹纱新枕头上,与芳官两人开始玩起了搳拳游戏。
当时,芳官满口嚷着热,只穿着一件玉色的红青驼绒三色缎子拼接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色的汗巾。底下是水红色的洒花夹裤,裤腿也散开着。她头上齐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粗辫,拖在脑后。右耳根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挂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这使她的脸显得更加白皙如满月,眼睛清澈如秋水。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笑说:“他们两个倒像一对双生的弟兄。”
袭人等人一一斟上酒来说:“且等一等再玩搳拳吧。虽然我们还没有安席,但我们可以每人手里吃一口酒。”于是袭人为先,将酒杯端到唇边,喝了一口酒。其他人依次下去,每个人都喝了一杯。大家这才团圆地坐在一起。
春燕和四儿因为炕沿坐不下,便端了两个绒套绣墩,靠近炕沿放下。那四十个碟子都是一色的白彩定窑瓷器,只是比小茶碟稍大一些。里面摆满了山南海北的各种干鲜水陆的酒馔果菜。
宝玉欣然提议说:“咱们也该玩个游戏才好。”袭人听后,微笑着回应道:“当然可以,但我们要斯文一些,不要大声喧哗,以免被人听到。另外,我们都不识字,所以最好不要选择那些需要文字的游戏。”
麝月调皮地笑着说:“那我们就拿骰子来抢红吧。”宝玉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这个太没趣了,不好玩。我们还是玩占花名儿吧。”晴雯听了,立刻赞同地说:“正是,我早就想玩这个游戏了。”
袭人接着说:“虽然这个游戏很好玩,但是人太少就没什么意思了。”春燕笑着提议:“依我看,我们可以悄悄地把宝姑娘、云姑娘、林姑娘请过来一起玩一会儿,到二更天再睡觉也不迟。”
袭人听后,有些担忧地说:“这样一来,又要开门关门的闹腾一番。万一遇到巡夜的人问起……”宝玉打断她的话:“怕什么?咱们三姑娘也会喝酒,再请她一声就好了。还有琴姑娘。”众人都纷纷摇头说:“琴姑娘就算了吧,他现在在大奶奶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宝玉却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你们就快去请吧。”
春燕和四儿都急切地盼望着一声令下,二人立刻命令开门,各自带着小丫头分头去请客人。晴雯、麝月、袭人三人又商量道:“他们两个去请,只怕不肯来,我们必须亲自去请,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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