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可是你说了不要炮的……”
王堂合带着些哀怨地看着范晋。
“英德那边就赶出了八门,合格的炮手就那些,咱们再要,总司那怎么办?他可是野战,不比咱们坚守。”
方堂恒一边收拾一边说着,他要准备上场了。
“干脆冲出去,把对岸的清兵全剿了,咱们人够。”
王堂合捏着拳头,他可忍耐很久了。
“冲是肯定要冲的,可这青浦,一定守住!这可不仅仅是帮商人守商货。”
范晋摇头,王堂合怔忪片刻,郁闷化作了兴奋。
这是一场所谓“政治”和军事混淆在一起的战斗,现在都还说不清到底是打出一个局面,还是照着一个局面来打。正如胤禛下令不许碰货仓一样,范晋这边如果能丢开货站,力量足以打散对岸的清兵,可就是缩着不攻,这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事态无法收拾,青浦货站就是铁跕,把足够多的清兵吸聚到这里,然后聚而歼之!到时一省清兵筋骨尽折,咱们就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这是李肆的两手准备,为此范晋这八百人就得闷着不动。
可这不意味着任由清兵的大将军炮欺负,眼见清兵正在一里外布置大炮,方堂恒带着四哨人来到九星桥头准备出击,守桥头的郎松亮和郑威都主动请战,他们可不满足于趴在沙袋后面打靶。
郎松亮得逞了,郑威郁闷地留守桥头,因为郑宏远已经在出击队列中,说什么郑家人有他足矣,气得郑威想朝他吐唾沫。
三百多人呈行军队列冲过桥,半里外那些零零星星的斥候们尖叫起来,纷纷转身逃散,这是军标和抚标还留在战场上的样子货。
“要命了……”
青浦货栈主楼的瞭望台,范晋看着从火炮阵地涌出来的大帮清兵,抽了口凉气,没有旗号,看不出底细,可瞧这些兵丁里没多少人拿鸟枪,多是弓弩梭镖刀牌,估计该是广州的汉军旗兵。
“希望方堂恒能忍得住,那家伙就喜欢拼刺刀。”
王堂合念叨着,方堂恒身为严三娘高徒,刺刀术军中无敌的名号已经深入人心。
方堂恒差点没忍住,但瞧着七八百号人健步如飞,那点基本的算术还是有的。一声令下,行军队列展开为横阵,随着鼓点朝前缓缓推进。
“打退他们!一定要打退他们!”
马鹞子嘶声喊着,对面那三百多人排出的横阵看似单薄,可整齐迈进的步伐,让马鹞子和后面这些观战军将心头都一个劲地发冷,虽然上去的是广州旗兵,平日都骄悍跋扈,似乎手上真有两下子,在胤禛开出的重赏之下,心气也都提足了,但马鹞子等人依旧只敢去想打退,而不是消灭。
只要挡住了这一波反攻,大将军炮发起威来,他们那些洋枪和小炮,就再没什么威胁。马鹞子和常赉都看看正在架设的大将军炮,心说咱们手中总算还有利器。
这点庆幸马上被同样整齐的排枪声击碎,半里之外,枪声如雨,正是西风,硝烟很快将旗兵的身影吞没,后边的人望眼欲穿,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旗兵轮圆嗓子的呼号,还有那沉闷的轰鸣连绵不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在马鹞子、常赉和一干军将心里,却如好几个时辰般漫长,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迷雾中奔出来,那是个佐领,手上没有长物,正发狂一般地跑着。接着又是一个旗兵,最后是大片旗兵从迷雾中溃退而下。在他们的身后,几排稀疏了一些,但依旧整齐的灰蓝人影撞开迷雾,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离火炮阵地不过两三百步远。
“反贼要攻城了!赶紧去守城门!”
军标抚标的军将们扯着嗓子,两腿抹油,呼啦啦朝后退去,就连那大将军炮都再顾不上。
马鹞子和常赉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带着胤禛派来督战的家人随从要跟着逃,一转身,却见不远处烟尘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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