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没关系,索萨,我只管服从命令。”她也有些激动起来:“费雷罗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想管!”
“他他妈是你爹吗?!”我怒吼道。
“比亲爹还亲,索萨。”她咬着牙,我突然发现她眼睛中强忍的泪水:“你现在是整个埃苏雷格最出名儿的人,我估计很多地方都会抢着要你。可是我不一样,如果费雷罗不要我了,我什么都不是!”
“怎么会?你是个法师啊!”
“法师又怎么样?你以为法师很好混吗?”
我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想起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你肯定想不到,在加入独立团之前我是干什么的。”她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是安乐城歌剧院的,你能相信么?作为一个法师,我他妈是歌剧院的!”
“你在歌剧院干什么?”我有点儿想不通了。
“表演啊,在舞台上“嘣”爆个雷电球儿啊,“啪”劈个小闪电啊,什么的。”她夸张的形容着,自嘲的笑着:“穿着那种衣服,你懂得,不用我说的太明白吧?”
“你的师父呢?他不管吗?”我懂,可我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位穿着制服的上尉跟那些衣不遮体的杂技女郎联系到一起。
“就我这种水平,谁爱教我呀?!你吗?”
我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突然间有种感觉,她跟当年的我好像!除了彼此间这该死的命运!
“如果没有费雷罗,我可能会永远在歌剧院混下去,直到人老珠黄,再也没人爱看的时候。”短暂的沉默后,她接着说,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差不多一年前吧,费雷罗在后台找到了我,说他看过我的演出,而现在他的队伍里需要法师,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当时我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你知道吗?索萨,当时我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还记得我是个法师,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就这样,我加入了独立团,当上了军官,还认识了拉文,虽然他很…没趣儿,不过人还是挺好的。”说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甜蜜的笑容:“看看我现在,吃得好,穿得暖,还不用为以后的破事儿担忧,这是一年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她摊了摊手说:“我不管那么多,为了保住这一切,我什么都干!”
我依然在沉默,我在想一个问题,这片大陆上可能有将近一万名法师,可是能通过天谴试炼的不过两千来人,至于同铸会…没准儿他们的应征条件更高。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数以千计的法师因为没有官方认证而得不到任何保障!他们只能像平民,像普通人一样去生活,可问题是他们不是,周围的人也不会像对待平民一样去对待他们。政府会提防他们,教会会限制他们,高傲的天选者们会排斥他们,而刺客也会盯着他们…这特殊的身份不仅没法让他们飞黄腾达,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负累,甚至害他们死于非命。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掩藏起自己的魔法特质,然后像个凡人般渡过这可悲的一生。或者像这个女人一样,加入费雷罗这样的半官方性军团,以…雇佣兵的身份。同铸会不会认可他们,所以他们享受不到正编法师的待遇,活着领不到教会的钱,死后也得不到教会的棺材。她们只能如边缘人一般有一天没一天的混着,一旦军队解散或是觉得他们失去了价值就只能滚蛋,没人会挽留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同情。或者他们足够幸运,能一直混到集团军里,直到某一天在某一场大战中为主力法师们充当炮灰…
“其实我挺知足的,而且现在咱们队伍里又有了你,我觉得更有希望了。”迪菲娅轻柔的呼吸再次拂过耳边,弄得我更痒了。我不自觉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决定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先放一放…
“嘿,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在路过中军帐的时候,费雷罗叫住了我。今晚我们就地扎营,反正在岩城征收了几天后,帐篷、被褥、锅碗瓢盆我们什么都不缺。
“是吗?没有吧?”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喝一杯?”费雷罗做了个请的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干。
“今天的事儿,我向你道歉。”费雷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村口的时候,我话说得有点儿重。”
我回想着那时他都对我说了什么,然后露出一副谦卑的笑容:“您客气了,上校,我本来就不该质疑指挥官的命令。”说着我也抿了一小口,嗯,烈性的伏特加。
“是这样的,在那个村子,我们发现了异教徒,那些旗子你也看到了。不过你说得对,当然不可能一整个村子都信邪教,按道理讲我们应该先查清楚,把邪教徒都拎出来,然后处死。”他开始解释我当时的问题:“可我们没那么多精力。”
“什么意思?”我皱起了眉头。
“我们只有三千多人,却要肃清整个埃苏雷格地区,这差事我已经干了一年了,可连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没搞完。如果我把太多心思都花在审问、排查上,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还有几支队伍在跟我们做同样的事情。”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军功,索萨,我们需要军功。而要衡量我们这种队伍有多少军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我们杀了多少异教徒!”他停顿了一下:“懂了么,索萨,军功是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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