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除夕夜,十二点一过,我像往常一样来到老爷子的房间。
新的一年,我做出重大的决定,要不畏强权,争取自由。
“老爷子,我十九岁了,明年就上大学了,能不能不和棺材睡了。”
我不情愿地从老爷子手里接过钥匙,心里有些抗拒,但还是表现的十分乖巧。
“不能,再说了,你考得上吗?”
老爷子自顾自地抽着焊烟,有些玩味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老爷子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激发了我内心的一点点斗志,堂堂七尺男儿(我身高不足165cm,按照非官方国人成年男子身高标准,应该属于十级残废,不过我应该有机会突破165cm,二十三猛一窜。)没有七尺,也要争口气。
“算命的说了,我明年一定能高中。”
我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他收了你多少钱?”
说到钱,老爷子血压一下飙升上来,一把抓着我的衣领质问道。
老爷子的表现把我吓一跳,同时也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一边试图挣脱老爷子的束缚,一边试探性地问道:“你说啥?……谁啊?”
“张……瞎……子!”
老爷子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恍然大悟,鬼使神差,学着张瞎子尖锐的口气说道:“童叟无欺,一百八一卦,只收现金,概不赊欠!”
“你这败家玩意,一百八你可真舍得。”老爷子一把,把我推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子孙不肖的表情。(三天后,老爷子到街上找张瞎子要回了一百七十二块钱,至于为什么不是一百八,按照我们地方的习俗,正月上是不允许上门讨债的,出于礼貌老爷子忍痛给张瞎子包了一个八块的红包。)
“亲爱的……敬爱的(这个词我一般只有在称呼,敬爱的周总理爷爷的时候才会用,可见我对老爷子足够的尊敬和诚意)爷爷,那是不是我考上大学就可以不用守着棺材睡了。”
看着恼羞成怒的老爷子,我整理一下衣领弱弱地问了一句,生怕老爷子动家法,此时老唐家祖宗排位前跪着的三叔遍体鳞伤。
“你就是三十岁(三叔今年刚好三十岁,刚才还被老爷子打了一顿)中了状元,也得跟棺材睡一块!”
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只得对着我吐出一口浓烟扯着嗓子吼道。
隔壁堂屋祖宗排位前的三叔吓得瑟瑟发抖,但我已经习惯了。
焊烟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我讨厌抽烟的人,尤其是抽旱烟的,一口大黄牙,看着就难受。
“不过……”
老爷子往地上吐了一大口老痰,顺便用他那大脚趾豆都漏半截的劳保鞋搓了搓,故作神秘。
这一幕让我更加的厌恶,心里极度嫌弃眼前这个已经七十二,身子骨依旧硬朗的老头。
“不过什么?”
见事情有转机,我收起内心的鄙视,起身激动地拉着老爷子的手。
这会的焊烟味也透露着科学的甜美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让我整个人好像快渴死的鱼儿看到水,狭窄的巷子尽头看到光亮,深埋地下的冬笋感受到了春雨的湿气……
简而言之,就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老爷子像碰到通红的炉子,条件反射地抽出被我拉着的手,一脸的嫌弃。
“男女授受不亲……哦,是同性相斥。”
遭瘟的老爷子还嫌弃我,小时候我骑在你头上拉尿,你一脸宠溺地弹着我的小鸡鸡,你咋不说排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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