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旁人说这样的话,冷卫东一定勃然大怒。哪有当着一个快死的人面说他还能再活二十年的?可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曾成功预测他会大福大贵的上清真人,冷卫东不仅没有生气,还微微笑了笑,道:“真人可能不知道,我脑袋里……”话没说完,脑袋突然炸痛,疼得冷卫东倒抽一口凉气,抱头趴在桌上。
上清真人站起身,问:“脑袋又痛了?”
冷卫东已说不出话,点了下头。上清真人走到他的背后,按住他的双肩。
冷卫东感觉有人把手插入他的脑袋,拽住一个东西往外一拉,脑袋猛的清灵起来,似一洼冰凉的泉水在里边流畅。他不信的甩了两下脑袋,犹如醍醐灌顶,脑袋里边无比的空明舒服,折磨多年的病痛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冷卫东扭过头去问上清真人,背后一个人影都没有。转过头来时,上清真人正坐在对面,翘着二朗腿,把手中夹着的烟点燃。
冷卫东又惊又喜,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上清真人微微一笑,道:“贫道说你还能活二十年,便能活二十年。”顿了一下,又道:“贫道最近盘下个破败不堪的道观,本想着济世渡人,可人世间竟是些狗眼看人的家伙,你的门面稍微差点,他们连进来都不愿意。所以这第二件事嘛,是想向你化些香火,把道观好好装潢一下。”
“这个好说!”冷卫东道,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妻子。妻子本不该死,那天原本说好一同出国旅游,这是他答应过,也是无数次保证过的,可是那天却因为一件生意上的事情把旅游的计划往后推了一天。有时候半夜惊醒,老泪纵横之后他常常想,如果那天按计划去旅游去,妻子便不会死。想到这里,眼圈一红,道:“你既能算出我的富贵,想必我妻子的事你也应该知道。”
上清真人颔首微笑。
“可是你却没提醒我。”冷卫东喊道。上清真人不以为意,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道:“天机不可泄露。”浓烟随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滚滚而出,把冷卫东笼在其中,熏得他眼泪直流,正要开口说话,那些烟似是突然有了生命,呈现出一副笔调简略,由几道线条勾勒出的动画。冷卫东认得出,那三个火柴般的人物正是他与妻子以及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
画面中,他们三人下了车,进了机场,上了飞机。机舱内携妻逗子,其乐融融。机舱外,白云皑皑,景色动人。突然,天地间变了颜色,在云端翱翔的飞机突然颠簸了一下,一道道闪电在窗外亮起,他把妻子与孩子护住,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有道闪电击中飞机的尾部,飞机打着转向下堕落,强大的气流下,机身一点点被剥落,很快整个飞机支离破碎,他们三个随着飞机的残骸在空中坠落。
上清真人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明白了吗?”
冷卫东脸色苍白,把怀中的孩子紧了紧,道:“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上清真人的目光看向冷卫东怀里的孩子,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冷卫东意识到上清真人喜欢上他的孩子了,想要把他带走。急忙把冷锋往腰后藏了藏。上清真人道:“他叫什么名字?”
“冷锋!”冷卫东顿了一下,又道,“他是我的独子,一会看不到,就跟掉了点什么东西一样,最宝贵的东西,心神不安。所以……”
“名字不错。”上清真人打断冷卫东的话,什么话也没说,朝门口走去。冷卫东觉得蹊跷,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的。”上清真人正走着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道:“等我们再见面时,只怕这时的宝贝已成了那时的烫手山芋。”
第二十六章 避邪之物
老王在冷家干了三十年管家而不倒,察颜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弱,讲完故事见冷锋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他就闭了嘴吧。
这个故事让冷锋想起了妈妈。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曾问他爹,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而他没有。他爹搂着他,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说:“谁说小锋没有妈妈?小锋的妈妈就住在那里,每天眨着眼睛在看小锋呢。”冷锋抬头看,果然天上最亮最亮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在眨眼睛。他又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他爹说:“只要小锋乖,长大了就能见到。”
冷锋长大后,知道‘妈妈住在星星上’这类话不过是骗小孩子的假话,便问他爹:“我妈是不是死了!”他爹虎着双目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他又问:“我妈是怎么死的?”他爹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道:“以后再告诉你。”
冷锋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妈是怎么死的?甚至有一次跟他爹生完气,还想过他妈其实没有死,而是因为他爹做了对不起他妈的事,所以他妈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正在远方的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找她。可无论他怎么幻想,从来没想过他妈是为了保护他而被车撞死的。
冷锋有点理解他爹为什么毫无道理的反对他没证开车了,更明白为什么得知他赛车后,血着双眼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任谁的老婆被车撞死都无法原谅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吧?他能理解,不过他有些想不通,他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这些,那样他就不会因为开车而把父子关系搞得势同水火、
真的不会?冷锋有些拿捏不准。那时车在他的眼里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他真的能放下生命?也许他爹不告诉这些有更深的考虑,毕竟他妈是为了保护他而被车撞死的,他那时还小,心里承受不了多少事,若知道了这些,会不会时常心里难过,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妈妈?
冷锋打开车窗,朝天上看去。现在的天空没有小时候那么明亮,模糊而且朦胧,看不到几颗星星,更看不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他抹了把脸,不留痕迹的擦去眼角的泪水,钻回车厢里时脸上已挂出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在十三郎酒吧?”
老王从小看着冷锋长大,岂能看不出他脸上挂的忧伤,想要驱散那份忧伤,回话时的语气便显得滑稽:“一个女孩子打电话告诉我的。那女孩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冷锋的亲人。’少爷,我找了你两年,都已经绝望,感觉再过两年别甭想找到你,突然接到这么一个电话,可以想象当时我有多么吃惊,一紧张,电话都拿不住差点掉在地上,话也说不利落,结结巴巴道:‘我是冷……冷锋的亲人,他在什么地方。’她又问:‘冷锋是不是跟你有点矛盾,离家出走了。’我怕她挂电话,只得继续冒充老爷,说是跟我有些矛盾。她说你过来找吧,他在我这。我忙问去哪找。她停了片刻,说:‘你后天来‘十三郎酒吧’,我会在那等你。’我心里乐开了花,哪肯再等两天,马上决定当天就过来。嘴上连声道谢,追问了句:‘敢问小姐怎么称呼你?’她说:‘贾茹’。”
老王笑了笑,又道,“贾茹,这个名字还真奇怪,第一次听到时我都没反应过来,连忙问:‘假如?假如什么?’听她又解释一遍,才知道是‘贾茹’不是假如。可惜,等我到了十三郎酒吧,却没找到她。她是你朋友吧?有机会一定得见见她,得当面好好谢谢。”
冷锋心想:“你要知道她是个鬼,不知还会不会想见她。”心里奇怪贾茹从哪得知他家里电话号码,很快想起那天喝得烂醉,矇矇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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