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不喜欢盘子里浆糊和坚果的混合品,闻起来像是过期的酸奶,又酸又臭。
“不合你胃口吗?”男人坐在她的对面,大口吞咽着搭配怪异的美食。“面食提供碳水,坚果提供热量,有了这两样就能保证基本的存活。”
小玉还是难以下嘴,况且现在自己也没有心思吃饭,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陌生房间的椅子上,手脚都被铁铐牢牢锁住,突然一个陌生男人递到你面前的饭菜,然后开始自顾自的给你讲起故事,轮谁都会搞不清状况。
“所以,你是红医吗?”大致内容听完后,小玉已经猜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知道我?”吴东汉猛地抬头,“你怎么认识我的?我这么有名吗?”
“是啊,你的‘教学视频’在阿克洛尼都传遍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吴东汉双手撑着桌板起身,他的面色枯黄干瘦,已然失去曾经饱满俊俏的摸样,零星的几缕发丝被捋到脑后;整个人裹在棉毛被里,被子的一端拖拉在地上,露出里面发黑的棉花。
见他一脸兴奋,小玉忍不住问道:“你在高兴什么?你杀了人!”
“他是人吗?他是个异人!异人杀再多又怎样?你看到有人谴责我了吗?告诉我!外界对我的做法到底是什么看法?”吴东汉激动的从桌下掏着什么,他的身体瘦削孱弱,费劲力气才抬起一个铁盒放到小玉面前,里面赫然摆放着几块金光闪闪的金条。“我已经两年没遇到人类了,和我说说!和我说说!拜托你了!”
“视频里那个人,就是故事里你掐死的那个人?”
“不!”吴东汉幽幽的说道。“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药劲儿过后我才彻底清醒,当时我吓坏了,就随便找了地方把他埋了,然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闭门不出,等着特管局来抓我。后来我发现那家伙是个异人,在恶魔脚印每天都会有不尽其数的异人消失,压根就不会有人在意!”
“那你怎么能再杀人呢?即使是异人,也有活着的权利!”小玉反驳道。
“权利?”小玉的话戳中了吴东汉的笑点,后者毫无顾忌的狂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一个瘾君子!在我杀了他之前,他参与过十几次团伙抢劫,把抢到的东西拿去换樱花,你觉得这种人还有活着的权力?好,那你再看看这个!”
吴东汉掀开包裹的棉被,露出他骨瘦如柴的身体,血泡从溃烂的皮肤中喷溅出来,尿不湿外泛着恶臭的黄色,红色皮疹点缀在大腿内侧,小玉看的触目惊心。“你。。。你到底?”
“艾滋病!”吴东汉仿佛承受不住寒冷,急忙裹紧棉被。“我用了那家伙的针管,才会变成这样!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
“那你为什么要继续注射樱花?”
吴东汉愣住了。
“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去赫尔特治病呢?”
“不行!不行!”吴东汉慌了神,摇头晃脑的来回踱步,近乎疯狂的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必须要回去!回去需要樱花!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只要有了樱花,有樱花就不痛了!有樱花就不痛了!”
小玉趁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两张桌子拼接成的长餐桌上摆满了过期食和医用废品,最令人胆寒的浸泡着福尔马林的人体器官排列在墙体一侧的柜子里,墙上贴满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海报,即使平面视角下也掩盖不住男人眉宇间的不凡。一扇粗制滥造的木门就在小玉的餐桌尽头,门后挂着一套棕色亚麻西装,西装被梳理的干净整齐,袖口衣角看不出一丝皱褶,网面的灰尘也被刷洗的一尘不染。
要想办法跑到门口求救。
小玉的心里已经盘算好了逃跑计划,只是手脚的锁链难以挣脱。吴东汉貌似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卷起袖子,皮包骨的胳膊上遍布花朵状的图案,点点血斑活像一颗颗含苞待放的花蕊一样生动。“你知道吗?为什么我的视频能够广为流传,因为能力!因为没有人能达到我的技术,所以他们才会赞叹,才会好奇!阿克洛尼的那些混蛋,他们终于意识到失去我是一件多么大的损失了吧!”
“疯子!”小玉说道。
“疯子?”吴东汉掐住小玉的下巴笑道。“这是我留给世界的礼物,人们会永远记住我!而你,我不会杀人类,你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我们还有很多故事要互相分享!”
“东汉!”熟悉的苍老声音从门外传来,沙哑的嘶吼声从他奄奄一息的口中挤出,涌出的泪水仿佛将眼前狰狞的男人看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需要父母的SEED检测报告,说说怎么办吧?”
2002年,距离第一只弗拉沃诞生一年后,政府在半年前公开了弗拉沃由人类转化而来的结论,社会对于异人的排斥空前强烈,联合国公开要求各国公民进行全体SEED检测,彻底排查异人数量,提前建立预防措施。
吴伏呆呆的站在民政局前,手里是刚刚登记过的离婚证书,妻子不慌不忙的走出大厅:“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值班,你晚点去家里把东西收拾收拾吧。”
“东汉啊!”他试探性的悄声敲打了下房门,生怕打扰到孩子的复习,久久的等待后,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依稀能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东汉,爸爸要出一趟远门,你好好复习,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尽力就好,你也打了,照顾好妈妈,别给她添心思。”
吴伏辞掉了工作,积攒多年的积蓄也留作孩子的未来大学学费交给了前妻,他相信儿子能够金榜题名,为此愿意牺牲自己成就他的人生。
“哎呀老哥,你是不知道,我儿子每次考试就没掉出过年纪前三。”他笑着和船夫吹嘘自己的儿子,殊不知自己将要前去的地方是一片地狱。
恶魔脚印的信号不好,大部分信号基站因为缺乏维修或人为损坏等原因报废,东区为数不多的信号基站也被不少危险分子霸占,索性吴伏老实憨厚的性格得到了黑沼监狱的青睐,自己不需要多少酬劳,只希望每月能使用监狱内的电话给远在一端的家人们报个平安。
“你是死者的前夫?”
“是的!”吴伏激动的说道。
“额,死者是在两周前在家中死亡,死者儿子拨打急救电话后医护人员赶到后确认死亡,认定结果是过度劳累导致的心肌梗塞。”
“那我儿子呢?我儿子没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估计是在怀疑吴伏的身份,“死者遗体已经被家属带去火化,家属没通知你吗?”
任凭吴伏如何解释,对方拒绝透露吴东汉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只告诉了他在他离开的十年里,吴东汉已经是赫尔特赫赫有名的医生。
吴伏经常在深夜来食指湾转转,这里经常会聚集些异人驻足,只有在夜晚黑云河的浓雾才会不时散去,对岸金光四射的城市完整的呈现出来,大家共同探讨着闲聊时听来的赫尔特的故事,眼中憧憬的神情不言而喻。
“老伏,不打算过去看看吗?”船夫伙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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