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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来,嘴上却还笑道:“我什么嘴你不要管,但你的什么天鹅嘴孔雀嘴也得被雨淋成落汤鸡嘴了。”阿芬也发抖了,大叫道:“妈呀,这雨……还不快走。”陈晓飞道:“叫妈叫爸都没用了,咱们就乖乖的让雨淋过够,明天再下山去。”阿芬娇笑着又骂了他一通,还是催他快走。

陈晓飞便紧紧抓住阿芬的手往山下寻路而来,青草荆棘上全是水珠,地上的泥被雨水一搅和,又松软又滑腻。他虽然万分小心,那鞋上也似生了轮子一般,仰面滑倒,“妈呀”一声,不想接着又响起来一声,是因为他抓住阿芬的手,把阿芬也牵扯摔倒了,他顾不得身上疼痛,忙拉起阿芬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关心地问:

“摔着了吗?”

“当然啦,人家屁股还痛着呢。”

“我帮你揉揉。”

“揉你个头。”

他一想,自己的头变成了阿芬的屁股,人不知嘿嘿傻笑起来,笑得阿芬一怔一怔的。

雨一直没有停息,陈晓飞冷得两排牙打起架来,想要说句笑话稍减冷意,想了一想问:“阿芬,你猜我现在想到了什么?” 阿芬道:“你还说话,小心又摔了。”陈晓飞索性道:“今夜反正是九死一生了,多摔几跤也刺激,要能顺着山坡滚到山脚,那才过瘾哩。”阿芬道:“要摔你自己摔去,别把我陪上,我的生命宝贵着呢。”陈晓飞笑道:“不陪上你我也没意思了,你倒猜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告诉你,我想到了雨中情,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今晚是我自己亲身经历了,浪漫极了。”

“浪漫你个混帐头,你再胡说我踢你一个人摔下山去。”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翻了船你也得溺水。”

“为什么?”

“因为你的手抓在我的手中,岂不是风雨同舟呢?”

阿芬听了,说:“我就不让你抓了。”要抽回手来,哪里有陈晓飞的力气大,倒是这抽手的动作让陈晓飞分了心,一交跌将下去,果然风雨同舟,阿芬也跌下去了。两人湿淋淋的紧挨着坐在湿淋淋的地上。陈晓飞再三申明这次怨不得他。

突然雨停了,身上既然是湿的,就比被雨淋着还要冷些,陈晓飞说自己身为男儿,困难的时候要照顾好女同胞,欲要脱衬衫给阿芬穿。阿芬笑道:“你那衬衫薄如纸,还想给我取暖,简直不自量力。”陈晓飞听了,只恨自己没穿件大冬衣来。

说笑归说笑,赶路要紧,雨虽停了,路却还滑,好比脚底磨油,一不小心哎哟连天。两人好容易下了山来,已经是夜里二点多钟,也未去寻那手电筒,一路颤抖着忙奔上大路来,借着路灯光,他们彼此打量,不禁哈哈大笑。只见陈晓飞的脸上,身上全是黄泥,白衬衫有幸得一次免费染色,早由白变黄了,皮鞋像一口泉眼,走一步便要往外冒出几股水柱。阿芬亦然,湿的衣服紧贴着身子,显出苗条的身材来。

陈晓飞突然把她的手抓了过去,她惊愣不定的,虽然刚才也让他抓住手了,但刚才的情形不同,现在她更觉得羞涩,她不明白陈晓飞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这样做好吗?阿芬不知道。他觉得如果陈晓飞真要有什么举动,她会不知所措。

《命该如此》(十八)

少天灵终于浪子回头,在父母面前将自己在城里的一切所作坦白了。少洪能听罢心里一阵绞痛,沉默了半日。他知事已至此,对儿子骂亦无益,只好关心起儿子的未来。当他知道少天灵想出去打工,便道:“这也好,好歹自己去外面辛苦辛苦,也让你知道那钱是怎样的来之不易。不过,你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我是不清楚,上天成龙,如草成蛇,你要成龙还是成蛇,自己多用些时间去想清楚,我们并不常在你身边,你要想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少天灵鼻梁一阵发酸,哽咽道:“爸,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改习归正的。”少洪能点点头,又道:“但如今这世道没熟悉,你又没有什么本事没有什么文凭,想要找份事做是很难,须得有个人帮帮你。”他想起少时一位良友,在城里颇占些人缘,虽说十几年未曾谋面,但想必这样一个忙他还是会帮的。于是写信一封,又给了少天灵一些钱,叫他买些东西去拜访此位良友,以求他帮忙找个工作。少天灵突然就落下泪来,心中暗暗立定重誓,决计要离开混混生活。他恨不能再父母面前磕几个响头,以求心灵上得到饶恕,但又恐过于做作,只得拿了父亲那封书信进城来。

少天灵觉得自己从这一瞬间以后便可以成为好人了,他直接便去三中找陈晓飞,想把心中的激动之情跟朋友述说。

过了一会,陈晓飞正与杨艳一同出来,看见少天灵,他只好叫杨艳先走了,少天灵笑道:“我正觉得奇怪呢,想在初中时你的成绩是很好的,为什么到了高中就不行了。”陈晓飞笑道:“因为现在我不只任生活摆布,不盲目地过生活了。”少天灵说:“我怀疑这是不是想女人的原故。”陈晓飞道:“别乱猜,我告诉你,学习这东西全是兴趣的问题,现在我一想到学习就心烦,还学什么啊!还有啊,若我学习好了,就会有另一个人交高费,我才不害人呢。”少天灵大笑道:“哎呀,什么时候你竟有了舍己为人的精神了——闲话就此打住,现在说说我的事。这次我进城来是为了找工作的,我爸爸写了一封信叫我去请他年轻时候的一位朋友帮忙。”陈晓飞叫好道:“行啊,每月发了工资就请我去油油嘴。”少天灵道:“没问题,不过我有句心里话想和你说,我退学了,却总希望你能学好,所以我还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去。也许你认为我也落入流俗了,但我真的希望你好。”

陈晓飞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实话说吧,我也无数次为我的学习苦恼,但一会儿后就又对理想充满的信心,这可能是因为我太桀骜。所以我还是没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我们的班主任曾规劝过我说:‘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爱好写作固然好,但不能因为爱好而放弃学业。以后的时间还长,待你考上大学了,大学里时间多着呢,你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展你的爱好了,也可以无忧无虑的去追求你的理想了。’我承认班主任的话是正确的,也感谢她对我的关心。但我觉得我们学的是什么东西呢,除了应付考试外大约是没有多少用处的,那么我为了学这没有用处的东西放弃爱好,放弃理想,这是失去还是收获呢,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我说不清,你可能也说不清。”少天灵道:“你说这些话我也听不懂,只是你说的,路是自己走的,你也要多考虑考虑。我现在要到阿芬那里,你去吗?”

陈晓飞道:“去,我还去拿我的衣服呢。”少天灵奇怪道:“你的衣服怎么会在那里的,你又怎么会穿了我的衣服的?”陈晓飞神秘地笑道:“你先发誓不吃醋我就说。”少天灵操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吃醋过呀,他娘的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陈晓飞这才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又问道:“心里的感受怎么样,是不是爽极了。呵呵!”少天灵笑道:“他娘的你也太小看我的度量了,难道我还会不相信我的兄弟吗?”

两人一路说笑着想南环路走来,陈晓飞想起夜登西山的那天晚上。那晚因为太晚的缘故,阿芬不准他一个人回去,就叫他睡在少天灵那张床上,并叫他用少天灵的衣服裤子换下那身脏衣裤。第二天起来,阿芬已经把他的衣服裤子全都洗干净了,只好穿着少天灵的衣裤去了学校。

陈晓飞还想起登西山的那天晚上,他们已经来到山脚后,他看见阿芬的手破了口,不知为什么会那么的紧张,他一把抓过来,柔腻软绵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白兔,那么的让人怜惜疼爱。阿芬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微微的颤粟,是冷么?陈晓飞觉得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颗心,那么炽热烫人。他说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把手弄破了,阿芬说我不小心你又是怎么搞的,额上都流血了,说着伸手拭去他的额上的泥水,幸而只是一条血痕。对这一场景,陈晓飞不知道已经回味了多少次,每一次想起,他都觉得鼻梁发酸。

两人已到了南环路来,正见何忠付笑容可掬的骑着车要出去。阿芬从屋里出来,说道:“你们两个嬉皮笑脸的,哪里寻得开心去了?”陈晓飞说:“我和这小子说起那天晚上我们去登山的事,这家伙吃醋哩,我们就打了一架。”阿芬道:“又胡说八道的,你的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几人都笑了,阿芬撒娇起来,说舅舅舅娘你们也不帮忙我,林凤兰说你们的事我是不敢管的,一管你又要说我干涉你们的婚姻自由了。阿芬更气得不成样。

陈晓飞换了自己的衣裤要走,阿芬问道:“你不吃饭了再走。”陈晓飞显得急冲冲的样子,笑道:“不吃了不吃了,免得呆在这里当你们的灯泡。”阿芬叫道:“陈晓飞,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那张乌鸦嘴。”陈晓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请求天仙妹妹饶我一回,你瞧,我这就带走我的乌鸦嘴还不好吗,你再瞧少天灵那张孔雀嘴长得多漂亮,让他陪你唠嗑唠嗑。”说完早背着书包溜了出去,留下阿芬又是气又是笑。

吃饭后,少天灵带上他的另一个理想去找父亲的那位少时良友了,亦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结果给他,但他相信凭着自己粗实的身体,就是卖苦力,也是可以存活得很好的。

果然父亲的那位良友对他极为热情,并再托朋友帮忙,好歹帮少天灵安排了一个干苦力的工作。少天灵再三道谢,然后便回家去跟父母说,顺带收拾一些衣物等。那天天气及热,他兴冲冲的走在路上,虽然走的汗流浃背了,但他心里却是觉得十分的清爽。他一路看见村民们在田地里劳作,突然觉得这些人都很亲切,这是他从未产生过的感受。

回到家了,家里却没有人,父母犁田去了,母亲却去放田水。黄缪村寨已经连续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所以渠道虽然是新挖过的,但因天干雨少,源头没有水,那渠道再大也只是空渠。秧田里的秧苗已该移栽,正需要用水打田的时候却没有水,人们面对着光秃秃的山峰,天天盼着老天发慈悲,能够降下一点雨来。

这日正午刚过,突的天边飘来几片云儿,几阵风儿过去,竟有一重云涌来,瞬间便如波涛翻滚,众人见了都说:“噫,好了,要下雨了,有水打田了。”未及说完,半空里炸雷声声,见这气势,家中的人忙往屋里收东西,或衣服,或豆子……山上地里的人们忙往家里赶回来,不料大雨来得迅疾,哗啦哗啦的早已瓢泼似的下来了。村里村外的院子里,路上,被太阳暴晒多日的尘土经雨水一打,扑腾扑腾的扬在空中,四面都是泥土的气味。大树在狂风里挣扎,与风应和,发出呜呜的怪叫。天地间灰茫茫一片,半空是一阵一阵的雷声,刹那间地上都积了水,在屋脚路旁四散流淌。野外,干裂的土地张开它们的大口尽情的吮吸着这天上人间的甘露,一时间显出无比的生机;远远的山上,山水毫无阻挡的流淌下来,多股汇为一股,好似一条黄龙滚滚而下,把那土地冲得沟壑交错。

人们都说好大的雨儿。这雨确凿是大,直下了两三个钟点才住了,村民们带了雨具去看田地,生怕大股的山水也冲垮了埂子。有人已先看了回来,半路里与人打招呼说沟水够大了,可以打田了,更有心急的已牵了牛在田里忙活了。于是村里的人们,无论是有牛的还是没牛的,都想着办法要趁这场大雨的水打田插秧了。

不料,次日大伙高挽了裤腿去田里,沟里的水突然断了,几个人扛了锄头顺沟而上,才发现新修的渠道崩了好些口子,大水都断在半道里了。这消息传开,众人又气又怒又着急,彼此叹息着,彼此谈论着,有提议组织人去修渠的,有说为何刚修的渠也会崩口的,有人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大伙都认为渠道崩口的原因之一就是成头人偷工减料,政府的拨款经过童韦凤一道黑手,又经过江正立等几个成头人的黑手,那渠焉有牢固的理。这下众人动了怒,骂声四起,这事串入童韦凤江正立等人耳中。他们合在一处,欲要商量出一个什么对策来。

因为渠道倒塌的地方太多,一时三刻难以修好,又没人愿意出资金,因此这时还搁置着。那丁点儿水连秧苗都养不活,更别说打干田,因此已有人挖了出来种玉米去了。村民们这时便要大骂童韦凤等成头人的坏,童韦凤江正立自然要辩解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一日,江正立又来童韦凤家反映村民的情绪,童韦凤便骂:“这些下贱坯子,有了好处捧你上天,有了坏处就贬得你一文不值,老子们都站在领导的角度去想,既然做了他们的‘公仆’,就带领他们把渠道重挖一回,这些没逼脸的不记住我们的劳苦,现在倒把天灾怪着我们来。哟,如今这世道,好人难做咯。”江正立道:“大嫂你说的是,我们都一心想要把那渠道修好,那里存过半点私心,不料这样一个天灾下来,让我们背了这样一个罪名了。”童韦凤连连冷笑道:“说七说八都因为这些人长了一双厉害的逼嘴,只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嚼舌跟。我是看透了,今后就是有什么好心也不要往这黄缪村寨献。不然他把你的好心当作鱼肝肺了,这黄缪村寨的村长我是做够了,你要不为村里办事呢,他骂得你狗血喷头,说你没有能力;你要办点事吧,他们把红的说成黑的了。”童韦凤仿佛越说越气愤,又问村里说闲话的都有谁,江正立道:“多了,有张明英呀、陈玲呀、李云惠呀……” 童韦凤咬牙切齿道:“又是陈玲这婊子,男人都蹲监狱了,她仍然有心思说闲话。”又问说的是些什么话,江正立道:“那些无聊的人,没知识没文化的,什么话他们骂不出来,大嫂你不要计较才是。他们连我,老张,老赵都骂。实话说,天在上面,哪个畜生肚里出来的才吞钱哩!”话未说完,两人都不自在起来,童韦凤忙无话找话地说道:“黄缪村寨的人现在是一盘散沙,你看我们聚拢他们来商量集钱重修渠道的事时,都不愿出钱,你让他们犟着,我们自己是不缺那几颗米饭吃的。只等他们到连供应粮都交不起时,也就要求咱们重新组织挖渠了。”然后冷笑两声,江正立的两声还未笑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住了笑,童韦凤朝着门外问是谁,听了一个声音道:“我们找童韦凤。”童韦凤听了说稍等,起身打开门,一眼看见门外站着五个人,一女四男,都穿着当官的服装,但没熟悉的,便怔了一下,忙堆起笑来要招呼,那女的却先问话了,说了几句话就让童韦凤惊呆了,她来不及分辨,双手上了镣铐,被拥出院子来,拥进了路上的一辆警车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命该如此》(十九)

童韦凤透过警车的玻璃窗,看到一路围观的人,她恨不能钻到地下。那车“嘀”的一声,绝尘而去,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们却还在议论,无半个不欢者。

洪任良扛了锄头从地里回来,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欲要开口问问,又想起平时村民们对他女人的恨而也羞于开口,他转身要回家,这时一个声音说:“任良,你女人被抓了。”别人也都上来对他说,洪任良稍稍怔了一下,又显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淡淡的说:“这是她应得的报应。”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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