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话,曲洋便道:“实不相瞒,从初时,在教主身边瞧见小杨,属下便觉得此人野心勃勃,所谋不小。虽说他对教主似是真心尊敬,瞧着也很懂得规矩,只是这人的野望,却不是这样就能打消了的。总还是要小心防备着,以备万全。”
言毕,他便与童百熊一道看着楚方白。童百熊神情中似是也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因楚方白不曾发话,也只能强自忍耐。楚方白眼光从曲洋脸上移到童百熊脸上,微微笑起来。
“这事,是两位费心了。”楚方白起身道,“小杨的事,我心里有数。他是如何野心勃勃,我也不是就看不见的,早已有了打算了。不过也真是让曲长老担忧了,是我的不是。”
话音未落,童百熊便大笑道:“我便知道东方兄弟是最明白的人!”
又转脸对曲洋道:“方才我让你来寻东方兄弟,你还不乐意,说什么要让教主烦心,打搅了教主。现下可知道了?还是我更知道东方兄弟的为人!”
曲洋只得笑笑不语。
童百熊又道:“那小子,他爹就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根不正苗也是歪的,瞧着那模样就不是好东西!东方兄弟且要怎么处置他?不如交给老哥哥,一刀砍了!”
若是能一刀砍了这么方便,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筹谋了。楚方白摇了摇头道:“此人留着还有些用处,老哥哥你一片赤诚,我心领了,这事情,却还是交由我自己处置。”
童百熊听了,便叹道:“东方兄弟还是如当年一般重旧情!那小子是你带上黑木崖的,寻常猫狗养得日久,也要有些牵扯,何况是一个人?嗨,只是当断则断呀!”
他一片关心豪不作伪,楚方白心中也是领情的,便笑道:“如此,多谢老哥哥教我了。这么些年,若是没有童大哥在身边,也真是难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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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句话,将童百熊与曲洋送出去,楚方白便又回转到书案后坐下。方才曲洋出门前的眼神,瞧着似是他已然知道了些什么。
幸好是他,就算是猜着了也不妨事。若是其他人,特别是童百熊,性子脾气都直率,怕是当场就能吵嚷起来。虽说他自有分寸,不会闹腾得人尽皆知,也总要不安宁。
且他这一回,做下的事情,着实有些伤了阴德。宣扬出去,可就当真坐实了他邪教教主的名头身份了。
不过若真能成事,日后神教定然能稳固许多。即便是他顷刻就死了,任盈盈或是曲非烟接任,也分毫不会手忙脚乱。
正闭着眼睛寻思着,听见外面有人道:“属下杨廉庭求见教主。”
楚方白叫了进,便见那穿着教中侍者紫衫的青年垂着头走了进来。
规规矩矩按着教中规制行礼,杨廉庭却不说话,只是站着,两眼看着楚方白。
瞧出他眼中有些忐忑神色,楚方白不由得笑道:“你当真是消息灵通,曲长老他们才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可就过来了。”
杨廉庭脸色一变,忙道:“属下不敢!只是原本就有些事情要回禀教主,这才碰了巧了……教主英明,必定不会听信他人谗言。”
楚方白微微笑道:“既是承蒙你这样夸赞,我不英明岂不是愧疚?你且放宽心,如今你所作所为,一应毕竟都是我的吩咐。过河拆桥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杨廉庭面上有些讪讪,垂头道:“教主一向宽厚慈和,属下们自然都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若是没有三尸腐脑丸,只怕是……
只这么一想,楚方白却笑道:“这些空话也少说吧。你方才不是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回禀,这才过来这边?是什么事?”
杨廉庭忙道:“教主,从江西分舵传来消息说,先前教主令人探寻的那人行踪被人瞧见了,是在抚州。教中设置在那里的暗桩在城中最大的医药铺子,坐堂的大夫便是香主。那香主被人请去为一重伤男子医治,瞧了模样形貌,好似就是教主要寻的那人。”
楚方白听了,立时坐直了身子,问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杨廉庭道:“江西的消息是方才传过来的,算算路程,那人应当还在抚州。且听抚州分舵的鲁香主回禀,那人伤得不轻,动弹也是难的。就只是那人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又与那人是什么关系,不然那香主便已经将他擒下了。”
“还有一个女子?”楚方白皱眉,“那女子形貌,功夫如何?”
杨廉庭道:“鲁香主并未说那女子形貌,只说瞧着有二十上下。但却说那女子功夫在他之上,看不清深浅。属下约莫着,那女子的功夫应当是好的。”
楚方白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还是小心为上。我记得,先前从抚州经过,那香主功夫是只比抚州舵主稍差些……”
说到这里,楚方白忽地停住。
抚州的鲁香主,算得上是抚州分舵的第二号人物,身手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号的,说来勉强能算是一流好手。他竟然看不出那女子的深浅,那女子的功夫必定要比杨廉庭所言的更要好。如此……他在心里想起一个人来。
他要寻的,就是那日从他与张丹枫手里逃走的男子。关于那人,别的都不清楚,但能够确定的便是,那人既不是也先手下人马,就应当与王振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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