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青“咦”了一声:“果然名不虚传,您老这张嘴不单会弄鬼弄神,哭起穷来也一等一。不过呢,你有千般说辞,咱们有一定之规。”
“七少爷,千祈饶了小老儿,高抬贵手呀!”他眨巴着两眼转向赵成:“呃,这个‘一定之规’怎么个说法?”
赵成淡淡道:“好说。阁下吞进去的自然是要吐出来。再则人有脸树有皮,赵某是等闲之辈,柳家庄的面子丢不起。银子这东西嘛,并不能解决一切,您老还得缀上些什么,比如胳膊、腿呀,或者您老自废武功吧。”
鬼秀才面色如土,悲呼道:“你们、你们莫要这么狠啊!好歹放小老儿一条生路,这厢给各位叩头了!”当下便爬地上咚咚咚叩响头,直叩得泪水血水满面流,高焕生大为不忍地转过身去不敢看。
杜美美施施然踱了过来:“天可怜见,怎生弄得这般惨?本狐斗胆僭越说个情。”
鬼秀才哭脸顿转笑脸:“杜仙姑,小老儿就知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观音,救人于水火。往后去,小老儿家中一准供您的长生牌。”
“好说好说。”杜美美一脸慈祥,若不是瘦了些还真有两分观音相,“阁下与小赵、七少爷并无血仇,银子的事,不如就吞进去多少吐多少;面子呢,翻一斤头,总共五万两。本狐吐血、徒孙生生给人斩了两刀皆拜君所赐,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跟您细算了,也是五万两。大家清了帐,晌午再开谷时,您老走您的阳关道。”
鬼秀才僵在那儿半晌没反应,看光景宛如中了邪。
好一阵,他才像给人生割了七八十刀,呼天抢地干嚎道:“吃人也不是这等吃法!小老儿全身零刀碎剁了亦凑不上这个数!小老儿走遍天下,恶魔凶鬼见得多了,尚没见过你们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杀掉我好了!”
赵成面露不屑:“省了省了。区区一点银子,咱们还不看在眼里。杜姑娘方才说咱们跟阁下没血仇,不全对,赵某吐了一大口血痰呢!这么着,血债血偿,总共十万两银子,一万两割一斤肉,晓青你看咋样?”
一斤肉不多,可一斤人肉就要命了,再则这十斤肉也没定下从哪个地方割,包不定半斤就送了命。
柳晓青咧开嘴直乐,冬儿却在一边大呼小叫:“姓赵的,你大方过头了罢?什么肉值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龙肉也没这等贵法!”
鬼秀才则浑身哆嗦,双手握拳,像在啃自己肉般嘶叫:“罢、罢、罢!老夫技不如人认栽!今儿出了谷,老夫拼死拼活,赴汤蹈火,也一定挣够十万两,届时双手奉上。”
杜美美抿嘴一笑:“亏您老说得出口,出了谷由您老去挣银子,我等那辈子才见得着您老的鬼影儿?”
马虎眼打不过去了,鬼秀才哭丧着脸道:“那您说怎么着?莫说老夫没钱,就算有大把的银子,亦不可能带着进死亡谷吧?”
杜美美连连点头:“说的是。但这事也没啥难,本狐以独门手法封了阁下几个|穴位,您要不想废了就得在三个时辰里解|穴,这附近能解本狐所点之|穴的只有紫姑。咱在您老背上留几个字,紫姑自然替我等收帐。”
“算你们狠,啥都算计得滴水不漏!”汗水和着泪水,顺着鬼秀才的腮邦子淌落,那情形要多惨有多惨,就见他牙一咬:“老夫实实在在没有十万两银子,找紫姑解|穴又要大把真金白银,小老儿哪有?只能再入死亡谷!不如这么着,老夫提出一个交换的条件……”
冬儿扬起脸:“又是交换,你有啥宝贝?算命之术,还是你的三脚猫机关阵法?”
鬼秀才却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水。”他声音压得极低,“这谷中滴水贵过金,老夫机运凑巧,发现了一处泉眼,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一直没出声的高焕生豁地站起身,痛苦不堪道:“你这个人,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想骗?在这谷中快半年也没听你提过有什么泉眼,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鬼秀才忙低声下气:“是这么回事,自您师徒两位来了谷中,这不是没缺过吃喝嘛,再则你们也没问老夫水的事儿。”
冬儿快给气炸,为了水,她跟高焕生不知冒了多少凶险,现如今鬼秀才一句话便轻轻带过了。
气极反笑,她吊起两只眼珠子:“徒儿莫急,谅他老小子跑不了。鬼话连篇怕啥子?前账后账一块儿算。”
鬼秀才哈哈腰:“若有泉,那十万两便免了罢?”
赵成跟杜、柳交换了一个眼色,慢条斯理道:“果然有,一切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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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木瓜动情也生心计
一行六人匆匆往泉眼去。阳光洒满大地,谷中嶙峋的怪石看去千姿百态,有的墨绿,有的粉白,有的反射着阳光,泛起一层灿灿的金色。
柳晓青东张西望,觉得这儿跟仙境差不离,半点不恐怖。冬儿和高焕生却没半点心思观景,半年下来他们太清楚谷中有多凶险。不过这一路去,倒是半个人影没碰上,个个避他们如避鬼魅。
很快地头到,此处距他们升火的石|穴约一里。鬼秀才指着一个石洞比划,示意泉眼就在里头。
几个人一看,那洞高两尺余,深不过丈,以前大概栖息过小野兽,现今给谷里的人吃了,空了下来。这么小的洞,入内得会缩骨功,对人实无啥用,难怪没人注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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