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贾氏安的什么心思,庄子房契地契虽是交给了荆无双,却没将庄子里几个下人的身契给她。若没有今日大管事一副只认荆晓晨等人的骄傲模样在说不定荆无双还能留着这些人继续管理庄子,可现在,她只想让这庄子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起初她都还在犹豫究竟赶不赶运营了庄子十多年的大管事一家走,韩妮出去转了一圈后给她带来的答案却是让她毫不留情地将大管事一家给轰走,敢情这庄子上的事务这些年都是苏剑和佃户庄头在承办,遇上讨赏的事情这庄头才会站出来出头。
韩妮再一次让荆无双惊喜了!原来韩妮在逃荒以前本是洪州的大户人家千金,平日里便是帮着亲娘打理庶务,去年大水淹没洪州,韩家家破人亡,她这才和韩越一起逃荒上京。荆无双虽然生为千金贵女,但却丝毫没受过这方面的教导,之前看似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查看账目,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看了这么些天完全没头绪,现下现韩妮问及苏剑和庄头一些庄子上事务时那成竹在胸的模样差点喜极而泣。
不过,待得韩妮以最简单的方式将庄子情况报给荆无双听了后她就成了欲哭无泪了!最终,她还是被贾氏给坑了!这庄子看着气派,但从山上流泻下来的河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就养不住庄稼,一片香雪海似的梨子林也只是花开美丽,结出来的果子也不见得多汁水嫩;也就是说,这个庄子只是看着气派,实际上根本就属于负债经营,要不然贾氏也不会才放府里几个下人在这看着了。
“那铺子?”荆无双之前压了荆晓晨等人的喜气一扫而空,有些后悔自己对韩妮还存着疙瘩以至于理账都是背着她进行的。想想今日荆晓晨走得那么干脆,心里总觉得呗忽略的不止是这一点。
韩妮多聪慧的人,自然知道荆无双对她还不是完全信任,虽然她也还没能完全适应下人的身份,但她却是真心在为荆无双打算,当即行了一礼道:“不曾亲眼看过铺子运营,若是手下人有心欺瞒,单凭账目是看不出问题的。”许是看出荆无双有些颓废的精神,韩妮又温声劝道:“奶奶且放宽心,即便是有什么不妥,只要房契、地契尚在都能有转圜余地的。”
“希望如此吧。”荆无双强打起了精神,问韩妮,“铺子没看过暂且不说,你先说说对庄子有什么看法吧?”这算是信任,也算是考量,更是荆无双不认输想要多学些东西的表现。
韩妮微微摇了摇头,并没给荆无双肯定的回复,毕竟才刚刚来庄子,她也不是很清楚这里的状况,唯有私底下多和苏剑、庄头商量过后才能给荆无双个确切的答案。
“既然现在无事,韩妮你帮我看看铺子的账目吧,正好我有许多地方不甚明白。”荆无双再不是那等妄自尊大的人,自然不会再瞧不起别人,现韩妮似乎对账目和管家颇为熟悉后她愿意一步一步从头学起。这几****也算是看明白了,韩妮不会成为程莲心身边的荷叶,她只是自己身边的韩妮,和程莲心再无关系,她以前能提醒自己一句,如今便能提醒自己所有!
韩妮微微一愣,随即欣喜,主子这是信任她了!
荆无双现在最不差的就是耐性,韩妮不像胡妈那样只是生活积累的看账经验,而是实打实经过管家培养出来的能力,许多荆无双不解的地方经过她的讲解很容易就能理解,顿时学得如痴如醉。
于此同时,抵达了旁边另一座庄子的荆霜雪等人也安顿了下来。
威远侯府的这座庄子占地不如荆无双那座的一半,除了四十亩和荆无双庄子相连的土地就剩下几亩平地修建了屋舍。主体是木质的主屋加左右厢房的两层小楼,虽然房间不少也都是前后间成套的格局,但比起荆无双那边三四个独立小院,这儿只能算紧凑精致,也许还得加上句朴实无华。
荆晓晨作为主人自然选择了主屋的二楼,荆霜雪和程志恒住进了紧邻的一间,中间只隔着一间前后开窗的茶室。趁着程志恒在丫鬟的侍候下洗漱更衣,荆霜雪迫不及待地敲响了荆晓晨的房门。荆晓晨也是刚沐浴更衣完毕,丝上还残留着水滴,见了妹妹急切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侍候志恒来我这里作甚?”
“哥,你怎么能让荆无双那么嚣张啊!”在自己亲哥哥面前,荆霜雪卸下了面上常年挂着的温婉笑容,有些任性、也有些嗔怪。
正整理衣襟的荆晓晨手上动作一顿,挥手将屋里侍候的两个丫鬟给赶了出去,坐到了荆霜雪对面,“无双的性子一向都那个样子,难道你奢望她嫁了人就能改?况且,你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得罪她多些的!”
荆霜雪一时语塞,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低声恨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不可一世的样子嘛!本来想让她匍匐在我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的,结果被她躲过去了。”
荆晓晨顿时脸色就沉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娘又何必倒贴了这庄子和两个铺子出去!还有今日,你难道真的想带着志恒住进去?”想到贾氏现今都还躺在床上为荆无双占着威远侯府长房嫡女名头而伤心,荆晓晨心中怒火也是烧了起来。
“哥,我当时只是气坏了嘛,她连你的面子都不给。”荆霜雪也不想程志恒那副眼神看荆无双啊,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是想要,程志恒私底下可是对着她叹了好几次气的。
荆晓晨眼神中的阴郁一闪而没,突然道:“明日,你邀请无双和你一道去逛观音庙会吧。”
“哥,我才不想和她一道,今天……”刚说了一半,荆霜雪便住了口,因为她看到了荆晓晨眼中的冷意。
“行了,就如此吧。明日不是还有京城的几位世家故交会到吗?你不会借机做点什么吗?要么不做,要么就要一击命中,赌些闲气有什么用!”其实荆晓晨心里的打算可不只让妹妹落荆无双的面子这点小事,只是他不打算说给荆霜雪听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荆霜雪还要恨荆无双,恨不得荆无双立时便能跌落尘埃生不如死。
当年,荆无双亲娘冷氏生下荆无双伤了身子后再难生育,荆华亭对她一往情深,宁愿过继荆晓晨为威远侯世子也不愿纳妾。然而十岁的荆晓晨被送到边关威远侯府时他一点都不受冷氏喜爱,冷氏还曾背着荆华亭虐打过他,那时的他曾经被迫跪在比他小三岁多的荆无双床前一夜。长大后的荆无双和冷氏极为相像,特别是荆无双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时时刻刻都让荆晓晨回忆起当初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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