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昂首上瞧,两臂舒展,像尊石雕像般一动不动。月亮把它的皎皎光华铺洒在他的白发和同样惨白的脸上,它们仿佛属于死人身上的东西那般静止无波。时间流逝。多米提安花园里,大鸡场的公鸡开始喔喔打鸣,可是他仍旧像个坟头前的石像那样跪着。终于,他抬起头,对使徒开口。
“我死前要做什么吗?”他问。
“相信真理,并为真理服务。”
他们一起离开。到了花园门口是,使徒又一次地祝福他,他们就在那里分手。基隆坚持各走各的路,因为他料到,事情发生后,恺撒和提盖里努斯会对他进行搜捕。预料成了真。他到家时发现房子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在斯凯维努斯的命令下,他们抓住他,并立即把他拖到了帕拉丁宫。
恺撒已经就寝,不过提盖里努斯还在等着他。
“你犯了谋反罪——”他口气平静却又带着恶意和怨毒,“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是如果明天你在圆形露天竞技场公开表个态,说你是魔怔了,是喝醉了,放火焚毁罗马的人是基督徒,那么你就只会被鞭打一顿,然后被流放。”
“我不能那么做,大人。”基隆心平气和却又坚定地低声说。
提盖里努斯踱步走向他,慢腾腾,恶狠狠,犹如一条正在爬行的毒蛇。他的声音和基隆的一样柔和,但是却凶巴巴的,带着浓浓的怒气。
“你说不能是什么意思,你这条希腊狗?你没喝醉吧?你不明白你会出什么事吗?看那边!”
他向中庭的角落里指去,那里有四个色雷斯奴隶,他们在一条长长的木凳旁等着,手里抓着绳子和尖尖的铁钳。
“我不能,大人!”基隆说。
提盖里努斯愤怒得直抖,然而他控制住了自己。“你看到了那些基督徒们是怎么死的。”他说。“你也想那么着吗?”
老人抬起他灰白憔悴的脸孔。他的嘴唇静静哆嗦了一会儿。
“我也是,我相信基督。”他说。
提盖里努斯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好像他疯了一般。“你疯了,你这条病狗!”他咆哮道,突然间,他压抑的怒气全部爆发并倾泻了出来。他扑向基隆,扯着他的胡子,把他捶倒在地,开始踢他,嘴里冒出唾沫星子。
“收回你的话!”他怒气冲冲地说。“收回你的话!”
“我不能!”基隆在他的靴子地下回答。
“上刑!”那个禁卫军长官吼道。
那几个色雷斯人听命而行,他们抓住老者,把他拖到凳子上,将他脸朝下捆起来,开始砸他细弱的胳膊和腿上的骨头。可是在他们把他绑到凳子上准备上刑的时候,他却怀着谦卑的感激之情吻着他们的手,然后,他闭上眼睛,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趴着。
提盖里努斯向他俯下身时,他还活着,他质问道:
“你反悔了吗?”
他青灰色的嘴唇几乎动也动不了。他的低语声小得提盖里努斯几乎听不到。
“我……不能!”他说。
提盖里努斯挥手让行刑人退开,开始在中庭里来回踱步。愤怒和无助在他的脸上来回挣扎。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他又把特雷斯人叫回到刑床前。
“把他的舌头给拔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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