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褚信就半死不活地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身子来,浑身都是血。
客栈三楼被宁不为用阵给平了,这会儿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和蠢蠢欲动想要靠近又有所忌惮的妖藤,直立在空中不停地舞动着。
褚信竭尽全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师叔褚荪还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像是放下了最后的遗愿,吐了口血半个身子趴在楼梯上不动弹了。
宁不为:“…………”
宁修探出头来想看,被宁不为一指头给按了回去。
“啊~”宁修习惯性地抱住他的手指头往嘴里塞。
宁不为随手捏了捏他的小嘴巴,抬起头看向临江城中央那棵愈发粗壮的巨型藤蔓,只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那藤蔓就已经遮天蔽日,开始还能有阳光,现在阳光只能从缝隙里照进来,到处都是蠕动的绿色。
他在临江城逗留这么些天,一是他想再探查一下朱雀刀碎片的事,二来他灵力一直不怎么够用,可现在他有从那老东西的识海里取来的灵力,现在即使用掉一部分也绰绰有余。
方才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困在这城中对宁修来说危险太大,还是早出去为妙,至于丢掉的那块碎片,他迟早会回来取。
他掂量了一下朱雀刀碎片里的灵力,至对宁修道:“爹带你出去玩。”
“啊~”宁修正对着他的手流口水。
宁不为刚要动,突然从楼梯口冲上来了两个血淋淋的人,有一个还不小心踩了褚信一脚,晕过去的褚信被强制唤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又锲而不舍地往他师叔那边爬。
“前辈,你没事吧?”江一正伸手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脏,一点儿也不拘小节地往苍黄色的袍子上抹了抹。
“那群混账!”冯子章愤愤道:“竟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活该他们自作自受!”
三个人当时都被困在一楼的小厨房里,褚信急眼了要跟那几个修士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是谁将藤蔓引进了客栈里,顿时一片混乱,三个人趁机躲了起来,没有看到那三楼上百鬼哭嚎的可怖场景,只以为那是修士的惨叫,是以现在见宁不为还好好的,都松了口气。
宁不为跟这几个小鬼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便要离开,却听江一正道:“咱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想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冯子章看向宁不为,“前辈,咱们去哪儿?”
褚信和江一正也满是期待地望着他,一副前辈你去哪儿我们就跟哪儿的蠢样。
“随便。”宁不为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本意是他们去哪儿和自己无关,结果他抱着宁修跑了两条街,一转头,身后齐刷刷跟了三只尾巴,还有一个背着个半死不活褚荪。
宁不为停下来对他们道:“别跟着我。”
冯子章茫然地张了张嘴,江一正局促地摸了摸鼻子,褚信背着他师叔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闻言欲哭无泪道:“可是我们在城中只认识您了。”
宁不为心情有些烦躁。
宁修是他亲儿子他勉强也就忍了,这几个小鬼跟他非亲非故,一个赛一个的蠢,他不过是心血来潮偶尔指点了他们一下,便被这几个小崽子给黏糊上了。
他又不是他们亲爹。
“再跟就杀了你们。”宁不为撂下狠话,转身抱着宁修就蹬上了墙继续往前。
冯子章江一正和褚信三个人面面相觑。
“前辈……看着有点吓人。”江一正咽了咽唾沫。
“咱们还跟吗?”褚信有点犹豫不定。
冯子章身为三人之中最年长的一个,开口道:“方才那么混乱前辈都毫发无伤,你看那些藤蔓都不敢近他的身,他一定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江一正点点头,“前辈那么厉害,说不定他知道出去的办法。”
褚信赞同道:“如果咱们三个单独走,不是被那妖藤缠住就是被那些困疯的修士给杀了。”
回想起方才的生死一战,三个人还都心有余悸。
“跟着吧。”江一正一脸严肃道:“实在不行咱们认他当爹。”
冯子章和褚信大受震撼,但是回过神来竟然有些心动。
三个人不远不近地悄悄缀在了宁不为的身后,一边追着他一边说悄悄话。
“我刚出生就被扔到了路边,要不是我师兄把我捡回去我就被野狼叼走吃了。”冯子章说:“我师父很好,但是有几百个徒弟,经常想不起我叫啥,仔细一想认个爹好像也不错。”
“我在临江城讨饭长大的,我娘死得早,后来被堂主招揽了去,干得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江一正说:“我挺想有个厉害的爹,师父也成,最好能推荐我去无时宗做杂役。”
“我虽然从小在育善堂长大,可我有亲爹也有师父,”褚信遗憾道:“要不我认个干爹?”
三个人嘀嘀咕咕,他们初出茅庐尚未经历诸多险恶,少年人的想象力又总是天马行空,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笃定宁不为一定是哪个开山老祖伪装下山,并且还能兴致勃勃地自圆其说。
修真界从来不缺少什么奇遇诡谈,但他们越编越离谱,连他有一百零八个貌美如花的夫人都给编出来了,听得宁不为额头的青筋直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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