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瀚窄窄一条竹纸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唐军营乱,速来。
他书画技艺远超他的兵法武艺,写的这样潦草简短,可见当时情况紧急,西南郡守见江如济慢慢卷好竹纸,塞入竹筒,屋子内沉香木袅袅,犹如隔着云帘在他和西南郡守之间。
西南郡守眯着眼睛看着江如济,江如济沉静心神问道:“大人面生,我来往西南数次,并不得见,大人是朝廷刚调任来的么?”
西南郡守侧耳听外面并无脚步声,知道他屏退的手下已经走远,上前踏进一大步,仰头笑道:“小人东巴人沙恩查奉陶公公的调令,来此敬候少主多日了。”
江如济身子前倾,问道:“大人是金死士?”
沙恩查抱拳重又跪下,朗声道:“少主,沙家受老家主恩惠,甘愿供江家驱使,既我父就是金死士。”
“大人请起!现在西南情形如何?”江如济虚扶示意他起身,沙恩查撩起衣摆坐下道:“西南十几个部族集结十万人,还有一股不明势力数以万计,好像是境外人,形成夹击之势,唐上将军倏然受敌,已经整兵对敌,发信向朝廷要援兵,可朝廷不仅不给援助,还责令他若是不能退敌,便要重罪。”
“责令唐家什么?”
“唐家守边不善,近半年来部族与唐军冲突频频,唐上将军军权受到挟制,听说宣南王插了一手。”
戍边人数远远不及敌军,朝廷不给援助,宣南王插手恐是借刀杀人之计。事发突然,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他心中陡然一凛,来不及细想,急速站起,低低问道:“你手里有多少人可用?”
沙恩查带着指环的手掌张开,“我有两万。”
江如济平静地说道:“够了。”
江如济离开酒楼,换了一身黛紫色军袍,黑发被铜色冠带束紧,离唐军营扎越来越近,只听喊杀声汹涌而来,如夏日滂沱大雨,劈头浇灌,打的人透不过气来。
晋佑二十年夏,西南叛乱。
唐舒瀚着黑色铁甲,长袍披挂,腰悬利剑带领西南铁骑在前,鹰扬握紧长刀带领风七营,青淮手持连发诸葛弓弩带领雁戈营,左右相护。
他的目光转向鹰扬,豪气满怀道:“从军十余载,终于等到打一场大仗了。”
“西南安稳了十几年,虽然也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但是这几天这么多叛军都是从哪冒出来的?”青淮铿锵有力的话语自唐舒瀚背后传出。
“之前,他们不断在边境寻衅滋事,估摸着就是憋着这场架吧!”鹰扬抹去胯下枣红马鬃上的血滴道。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如同血染,四周平静的可怕,鹰扬伏在地上侧耳细听,“来了。”然后直起身子,利落上马。
唐舒瀚抬手一挥,命令道:“进入伏击圈。”
他们的任务是驻守东北角,截住企图汇合的贼兵,这里是一处平原,只稀稀落落地有几块碎石土丘。
“嗖嗖嗖”敌箭如雨,十几个人避之不及,应声落马,唐舒瀚双腿夹紧马腹,迎头直冲过去,大吼一声:“杀”,青淮面无惧色,紧紧跟在唐舒瀚的身旁,弓弩连发射杀迎面冲来的敌人。
鹰扬呼啸一声,冲入敌阵,他面色凶悍,几十个贼兵把他围在当中,他不仅不惧,还哈哈笑了起来,“来吧!”随着一声山吼,兵器相接,砰砰哐哐,敌人的短刀长枪接连被震飞脱手,接着,鹰扬像切萝卜一样,一顿砍杀,那些贼兵头颅纷纷滚落地上,血水和泥沙涂了一脸,脸上脸皮兀自跳动。
风七营的将士个个喊杀声震天,为首的小个子,年纪稍小,刀刀劈向贼兵,贼兵应声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个战袍都被血染红,也分不清是谁的血。
唐舒瀚不愿青淮护在身后,纵马疾驰,向右边突围,青淮喊了声:“主帅小心”,声音已经远远在后,唐舒瀚带着不多的一对精兵,迎上一个手持骷髅连环长刀的土族人,此人身穿软甲,灵活狡猾,他弓着身子,挥刀狠狠地刺入唐舒瀚身下的马腹中,用力搅动,鲜血迸飞,战马嘶声惨叫,前蹄跪地,唐舒瀚被马掀翻在地。
冲上几层贼兵,知他是东北翼军主帅,齐齐刺出,成百上千的兵器向他头上、腿上招呼而来,他自幼学习骑射,也不慌乱,就地一滚,腾跃跳脱,竟然没有一人能伤得了他,可时间久了,他渐渐累的唏嘘,体力不支。
鹰扬见青淮落单,驱马冲杀过去,那些贼兵见青淮是女子,军衔还是个偏将,都想着活捉她,他们是西南部族,兵器稀奇古怪,装束也多穿本族服饰,近前一人是这股精兵的首领,他的手下冲着青淮抛出一张钢丝软网,青淮的连弩无法撕开钢网。
她想逃出已经来不及,鹰扬纵身向上,脚踏马背,施展轻功想救出青淮,可无数冷箭向他射来,他小臂被箭头擦过,阻挡了他的速度。
青淮已经被扣在网下,贼兵嘿嘿笑着收紧网子,那贼首露出淫邪的笑意。
唐舒瀚也被那边土家族的精兵缠住,他后悔不该只顾着自己尽兴,把青淮带入了敌阵,无法脱身。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江如济直接对上了那贼首,那贼首大骇,还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黛紫色的战袍一闪,他喉咙一道血痕,他双手无力抓挠,人已经滚落马下,其他贼兵见到首领死去,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都向江如济聚拢来,仅仅一个照面,江如济就分出一条血路,震飞了钢网,钢网罩向了贼军,贼军你拉我扯,反而把自己束缚的越来越紧。
他拉着青淮的胳膊,轻轻放在马背上,鹰扬大喜,振奋精神,江如济道:“完成拦截,速速回去援助上将军。”
第二轮冲锋又来了,贼兵呈三角势如同龙卷风席地而来,前面冲锋的人战死后,左右紧紧替换上,江如济道:“我和舒瀚来迎敌尖角,你们左右夹攻。”
鹰扬大喝一声,“爷爷我来了。”
江如济紫箫点中贼兵首领胸口,猛地一戳,贼兵胸口就被刺了一个窟窿,血喷了出来,奄奄一息。
左右贼兵首领见状,偃旗息鼓,带着贼兵首领的尸体,策马掉头而去。
“鹰扬莫追。”唐舒瀚喊住了他,“天色快黑了,要快点赶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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