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紧了紧,半晌,夕颜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个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也配得上莲这个字吗?回去改了名去。”
生硬坚决,不是商量,纯粹是主人对仆人的命令。
清莲低着头,双肩颤抖的有些厉害,见没人为自己求情,身为合格的下人,最基本的一点,不能忤逆主子的命令,即使主子没了势,这一点,她懂。
“是。”
咬着牙,放吐出这不情不愿的一个字。
“啊!”
夕颜惊喜的叫出了声:“身为下人,是很忙碌的,胸中有无半点墨汁,哪里能取出好听的名字来,我倒是有一名,就叫你阿花吧,怎么样?”
夕颜很是明主的征求起她的意见,没等清莲开口,夏夜白便兴冲冲的跑到夕颜跟前,抱住了她,双眸晶莹,满是好奇:“颜颜,颜颜,那不是老鼠(管家王权)养的大黄狗的小名吗?”
清莲一听是狗的名字,还是那傻王七王爷家的狗,哪里肯从,抬头刚要反对,却被夕颜抢了先:“我就觉得这名字不错,好听又好记,配得上她这个人,小白觉得呢?”
夕颜装过身,征求夏夜白的意见,狗眼看人低,不刚好配狗的名字吗?叫阿花还算好的,要是她敢反抗,她直接就叫她阿猫阿狗。
夏夜白像没了骨头的人一般,靠在夕颜的身上,抿着唇,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很是严肃认真:“既然颜颜这样认为,那肯定就是这样的。”
仿佛只要是夕颜说的,那就都是真理。
“阿花,没看到王爷在这里吗?怎么只给老爷一个人泡茶,再去沏杯茶来,父亲现在喝的是芷兰进贡来的雪兰春吗?这个香味,王爷最喜欢了。”
夕颜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很是享受,那般的随意,仿佛那雪兰春不是什么上等的茶叶,而是市集上一两银子可以买上许多的低等茶叶。
心里却暗自为名字那事,憋着一口恶气,低着头,掩住了眼底的恶毒,巴不得夕颜因为这件事被莫言安狠狠的说一顿,最好是像二小姐那样被狠狠的扇几个耳刮子,解了她心里的恨才好。
这雪兰春,老爷只用来招待贵宾,如果眼前这个是四皇子,那还好说,直接泡了茶来,这七皇子,傻子一个,哪里懂得品茶,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根本就是浪费,可莫言安没开口,她一个下人,哪里能做主,一时间,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032:发难(二)
莫言安坐在主位,端着茶杯,方才被夕颜扣住的手臂,传来一丝丝的阵痛,浓眉不由的紧皱,活了大半辈子,吃了不少苦头,却没想到老来还会在自己柔弱的女儿身上吃了亏,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但若要说心里真没有一点芥蒂,那就是假话了。
这真的是夕颜,她莫言安的女儿吗?虽说自己一直忙于朝堂上的事务,子女的教育大权都交给了大夫人,却从没听她说过夕颜会拳脚功夫啊,还这么厉害,难道说是藏得太深,今日才爆发出来,这份隐忍,就连他也是自叹不如的。
莫言安放下茶杯,盯着门口的莫夕颜瞧,他知她的性子定然是不愿嫁给七皇子的,便骗她说她要嫁的是四皇子,哪知道竟然会在大婚当日发生了纰漏,她抵死不从,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那傻子有什么好,竟让她处处维护。
一身素白的衣裳,因逆着光,看的不甚分明,但那声音,那模样,分明就是他和静怡的女儿没错啊。
“父亲你觉得呢?”
莫夕颜转过身,双眸清澈,直直的迎上了莫言安探究的神色,坦然一笑。
“按小姐说的,给王爷沏杯茶来。”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雪兰春再怎么珍贵,也是有价的,现在最让他捉摸不透的倒是以前那个最乖巧贴心的女儿,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冰冷嘲讽的眼神,居然让久经官场的他也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莫言安心里喜忧参半,更多的是惋惜,要是这夕颜是男孩,战场杀敌,定会个莫家带来无尚荣耀,偏偏却是女儿身,现嫁给了那傻子,再有本事,他指望不上,但若要毁了,又觉得可惜。
“是。”
阿花愣了片刻,乖巧了应了声,下去给夏夜白泡茶了。
“这里都是些下人,王爷怎么能和和他们一样站着呢?”
夕颜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莫言安的旁边,指着左边和莫言安并排的主位:“王爷该坐这里。”
莫言安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动了动,抬头,双眼掠过,带着戾气,站在正中间的夏夜白缩了缩鼻子,向夕颜的身边靠了靠,双手抱着她的腰不放,用自以为只有夕颜才听到的声音,委屈道:“颜颜,那个人好凶,我不敢。”
莫言安一言不发,眉头却皱的愈发厉害了。
“这本该就是你坐的位置,你想坐就坐,有什么不敢的?”
来前再三叮嘱,让他好生听自己的话,没想到他却把自己的说的当成耳旁风,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至于做这么多,冒那么大的风险吗?夕颜怒其不争,几乎是把他摁在椅子上的,还不忘瞪着他说一句:“坐好。”
那边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来的莫芸菲一进来便坐在垫了几层细软的椅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到现在那痛才稍稍缓了下来,双眸微睁,便见那和莫言安并排坐在主位上的夏夜白,两只眼睛,一瞬间睁大,指着夏夜白,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凭什么坐在做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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