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中,吴家伙计把吴邪拉了上来。
吴邪爬上石坪,郭人贵浑身发着抖,眼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希冀看向他。
“救不了他,让他解脱了。”吴邪平静地说着,把手里的枪重新别了回去,他的手指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颤动。
“啊——”郭人贵如困兽般咆哮着冲向了吴邪,旁边的一个伙计见状一个纵身飞扑,两人抱成一团撞向了旁边的石壁。
一道珊瑚的石皮裂开了,然后郭人贵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金色的蜈蚣从那个伙计胳膊旁边钻了出来,却在接近了他手上绑着的沾血的纱布时避开了那个伙计,直直地冲着自己爬了过来。
在它接触到郭人贵前的一瞬间,一只流着血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它。
吴邪情急之下割开了手掌心,徒手抓住了金蜈蚣,但是多足虫子在手心里挣动的感觉实在非常糟糕,所以吴邪把它抓起来后又立刻把它扔向一旁。那金蜈蚣身上沾了吴邪的血,显得十分惶恐不安,又迅速掉头爬回了自己破损的珊瑚状石壳里去。
郭人贵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的仇恨到达了巅峰。
“你能救他!你能救他的!”郭人贵被两个伙计按在地上,嗓音完全嘶哑了,吼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带着血腥味。
“我救不了。”吴邪平静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闭了闭眼。
吴邪睁开眼,淡淡的月光下,映入眼帘的卧室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很陌生,但是空气中平和冷淡的气味却一如既往地另人心安。
吴邪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旁边的人却已经醒了。
“做梦了?”张起灵的声音中一点睡意都没有,平静又清醒。
吴邪有点想叹气,其实按他的意思当然是不想太麻烦张起灵的,何况他和黑眼镜说好后开始尝试催眠治疗,他很想要一个人睡觉,但是可能黑眼镜水平太臭,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而在他自己睡的几个夜里,他再次梦游了。于是张起灵便再也不管他扯什么理由,只是每天晚上都沉默而强硬地在他身边躺下,他也没办法,就是把被子都卷走人家也岿然不动,搞到最后他又只能默默地再给人盖回去。
加上煮药之类的事,闷油瓶最钟爱的钓鱼时间已经大大减少,以前不时就要来一趟的巡山更是好久没有去过了,这让吴邪油然而生一种体弱多病老父亲拖累风华正茂儿子追寻理想的挫败感。但是现在被窝里有两个人的体温,还有一个神秘好闻的味道,吴邪是真的没有再做过噩梦,更别提梦游。
“没什么,梦到了一点往事。”吴邪说,“不是噩梦,可能就是因为白天黎簇提起了那个伙计。”
张起灵侧过身,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吴邪。
吴邪虽然夜视能力不如张起灵,也觉得这样压力好大,于是他心一横,道:“小哥你要是不困,听我说说这件事吧。”
张起灵淡淡地应了一声,把手放在吴邪后脑,理了理他的头发,而后轻轻地按压着某个穴位。
吴邪思考了一番,把他和郭氏兄弟的往事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他没有提起他去那个斗是为了那些蛇,虽然他觉得张起灵可能猜得到,他也没有避讳最后自己开了枪,说出口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吴邪说着这些的时候,张起灵轻轻操按他后脑的手一直没有停。
“所以郭人贵可能恨上了我,总得找点什么恨吧,他弟弟连尸骨都收不回来。”吴邪平静地说,“不过他能做到的最有威胁的一次,也就是试图开着摩托撞过来,后来就没见过他了。”
当然不会再见,这样的事,吴邪不需要开口,自然会有人去教郭人贵懂规矩。更何况,郭人贵少了一只手,不能再做地下的活,只能在地上讨生活,更加不能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这些吴邪都知道,但是并不能再让吴邪分心,他后续的行动一环扣一环,他需要夙兴夜寐、风雨兼程地全力以赴,这样的小事,他不会花费时间与精力再想起。
“你做的没有错。”张起灵淡淡道,“不需要内疚。”
“我没内疚,”吴邪笑了笑,“要说会让我感到内疚的人,他可能真的排不上号,至少有的人是因为我判断失误死的,他并不是,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他而已。”
其实偶尔想起这样的事,只是因为想起自己的能力有限,吴邪也曾忍不住推演过,处在此事中的人如果是闷油瓶呢?首先闷油瓶不会把对他们的防备放在明面上,因为他的强大让他对所谓暗算根本无需畏惧。闷油瓶也不需要伙计来帮他放绳子收绳子,他-一个人随时离队就能搞定别人抱团也搞不定的事情。闷油瓶更加不会需要等待药酒激发麒麟血的功效才能救人,仅这一点就注定了结局。
好像不管怎么做,他也无法达到闷油瓶那样强大的程度。他渐渐掌握了越来越大的权利,可以排布下越来越多的棋子,但是有的时候,他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与之相衬的能力。也许,这种心态还是后期他对于获取“唯一真实”的信息以增加己方胜利筹码——也就是吸取蛇毒这一行为产生心理依赖的原因之一。
“吴邪,”过了一会儿,张起灵再次开口说,“我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救到想救的人。”
吴邪听出了其中的安慰,笑了笑,道:“可是每次我需要的时候小哥你都救到了我,看来我运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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