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治注视着他的灿烂笑颜,直觉地说:「你……不会杀我,你只是吓唬我而已。」
「哎呀,我演得太过火,被你看穿?」似假似真地笑着。「但这也有可能是骗你的,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嘻嘻,你要和我手上的刀子,赌一赌吗?」
「杀人之前,用不着这么多废话。你却一直在和我聊天,你在紧张?或是你在等待什么?」
「谁说吓唬完了,我就不能真的动手?有这种规定吗?我偏偏喜欢和猎物聊天,看他们被我吓唬得脸色发白,不用刀子,我就可以凌迟他们的心脏,感觉棒呆了。」
「如果这种程度的成就感,就能满足你的话,你怎会不停地杀人?」一针见血地说。
连续杀人犯的心态,英治不懂。
但是论「成就」或「满足」的话,英治或多或少可以体会。他自己从实习医生的时代开始,行医的路上,经常就是在撞墙、碰壁的挫折感,以及成功救治病人的满足感,相互拔河与拉扯。
不论是多大的失败,与最后医治好病人,目送他们健健康康地出院的成就感相较,那种喜悦已经超越一切,也是最高级等级的奖赏。为了一再获得奖赏,人们才会无惧于失败,不断地挑战,进步与成长。
可是在成长里面是存有一个贪婪的陷阱——好比猴子学会自慰之后,有些猴子会盲目地追求快感,打手枪打到死。——这种对快感的贪婪,对快感的胃口不知节制的增加,就是人们会陷溺于豪赌、毒品或耽溺到酒精里中毒而亡的主要理由。
据此推敲,汤清文会走上连续杀人犯的这条道路,未尝不是难以忘却杀人时获得的嗜血快感?沧海难为水,靠杀人获取快感的中毒者,如何经由吓唬他人的无聊儿戏行径,得到「棒呆了」的感受?不可能。
当然,「棒呆了」也可能只是嘴巴说说而已,并不真有那番感受。可是在汤清文窘于回答、眼神逃避的这数秒钟,加深了英治的心中怀疑,也更确信他狂妄言谈的背后藏着的不是杀意,是另有图谋。
58
「你说的对,我似乎和你聊太久。该办点正事了。」收敛起狂态,他再度将手术刀指向英治。「去把那张椅子搬过来,放在镜子前面,快点。」
看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触及了某个重要的核心。
倘若能察知是那一点让汤清文,如此不安、不想面对,搞不好……
「快点!你还在拖拖拉拉什么!」
地利、人和与天命的关键对峙中,先失去冷静沉着的那一方,就会先失去对己方有利的「人和」。
汤清文沉不住气的样子,意味着英治起码已经扳回一成。由彻底的不利、毫无胜算,多添了一分翻盘的本钱。
英治默不作声地,按照他的指示将椅子搬过来。汤清文紧接着又下令要他从旁边抽屉里取出透明胶带,并且要他坐下来将自己的双脚,以胶带和椅子捆绑在一起。
已经抱定主意先行观望,搞清楚他真正意图再说,英治只有按耐着怒火,全部依他的话去做——不过捆绑双脚,实在是多此一举。现在的英治,即使想逃跑,都没那份体力。
「很好。」汤清文站在他身后,一手搭着英治的肩膀,持刀的那一手则紧贴在英治耳边,微笑地说:「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我们大家一定可以相安无事、和乐融融地一块儿生活。你说,是不是?」
英治还以为他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可是——
「快出来呀,清文。我都已经把贵宾请到你面前了,你还不理不睬地冷落人家到什么时候?」
清……文?他为什么在喊他自己的名字?英治抬眸,刚好从面前的镜子可以看到背后的男人,一脸认真地对着镜子喊。
「你当真不出来?」
他在叫谁出来?英治无法猜出他在玩什么花样,只能静观其变了。
「那……」
专注注视着镜子彼端的英治,捕捉到锋利银芒瞬闪而逝的霎那,胸口倏地窜过刺痛感。
「清乐!!」
身后的汤清文对着镜子,蓦地怒吼,表情不见半点嘻笑。
「清乐」?英治伸手往痛处一摸,指尖沾染上红色液体。人的身体里,流出的红色水状物只有一种,答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虽然不是值得拿来说嘴的事,不过不管是自己体内的,或是他人身体里面的血液,英治早已司空见惯,不至于惊慌失措。倒是当他在低头确认伤势的时候,怪事再度发生了。
「呵呵呵,你终于肯出来面对了,清文。」
「你……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嗳,人家欧阳医生自己眉头都没皱一下了,你何须脸色发白,这么紧张?抱歉呀,医生,我这个哥哥就爱大惊小怪。」
哥哥?英治瞅着镜子里的男人,冷淡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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