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住在约翰客店吗?”朗泰纳问。
“是的,住在那儿很不坏。”
“我记得在那儿吃过味道很好的腌酸菜。”
“您一定力大无穷,朗泰纳。瞧您的肩膀多结实!我可不愿意让您的手指碰一下。我这个人,在出世的时候,看上去是那样瘦弱,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养大。”
“他们把您养大了,这真是幸运。”
“是的。我一直住在那家古老的约翰客店里。”
“西尔克吕班,您知道吗,为什么我认出了您?这是因为您已经认出了我。我说过:只有克吕班才能认出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
“回到您原来站的地方去,朗泰纳。”
朗泰纳向后退,同时对自己说:
“面对着这样的家伙,人都变成小孩了。”
西尔克吕班继续说下去:
“情况是这样。在我们的右边,圣埃诺加那一边,离开这儿三百步,有另外一名海岸警卫,他的编号是六百十八,他可是个活人,在我们的左边,圣吕内尔那一边,有一个海关检查所。那会使七个全副武装的人五分钟之后便能赶到这儿。岩石会被包围。山口会被封锁。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在悬崖脚下有一具尸体。”
朗泰纳斜着眼看了一下那支左轮手枪。
“朗泰纳,正像您说的,这是样漂亮的东西。也许它只装了火药。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一声枪响,就会使那批武装起来的人跑过来。
我可以发射六颗子弹。”
有节奏的划桨声越来越清楚。小船不远了。
身材高大的人望着身材矮小的人,目光很奇特。西尔克吕班用越来越平静和柔和的嗓音说道:
“朗泰纳,小船上的人就要来了,他们知道您刚才在这儿干的事,会出力帮助,把您捉住的。您要付给苏拉船长一万法郎乘船费。顺便说一下,您要是找普兰蒙的走私者,价钱就会便宜一些。但是他们只可能把您带到英国去,况且您也不能冒险去格恩西岛,在那儿别人很荣幸地都认识您。我再回过头来讲眼前的情况。如果我开枪,他们便会捉住您。您付给苏拉一万法郎帮您逃跑的费用。您已经预付了他五千法郎。苏拉会拿着那五千法郎跑掉。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朗泰纳,您打扮得可真不赖。这顶帽子,这身怪衣服,还有这副护腿套,把您的样子都变掉了。您忘记了戴眼镜,不过您留着两腮的胡子这做得很对。”
朗泰纳微微一笑,那模样活像在咬着牙齿。克吕班继续说下去:“朗泰纳,您穿了一条美国裤子,裤腰上有双层的小口袋。其中一层里放着您的表。您把它放好。”
“谢谢,西尔克吕班。”
“在另外一层里有一只熟铁做的小盒子,是用弹簧开和关的。这是一只水手用的旧鼻烟盒。您拿出来扔给我。”
“这是抢劫。”
“您可以任意地向海岸警卫呼救。”
克吕班牢牢地注视着朗泰纳。
“瞧,梅斯克吕班……”朗泰纳伸出一只张开的手,向前走了一步。
叫他“梅斯”,这是一种奉承①。
“待在您原来待的地方,朗泰纳。”
“梅斯克吕班,我们讲和吧。我给您一半。”
克吕班交叉起两臂,露出了他的左轮手枪的枪口。
“朗泰纳,您把我当做什么人啦?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静默了一会儿以后,他又说道:
“全都应该给我。”
朗泰纳喃喃嘀咕道:“这个人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克吕班的眼睛发出了亮光。他的嗓音变得像钢铁一样生硬和干脆。
他大声说道:
“我看您是搞错了。是您叫做‘抢劫’,我呢,我叫‘归还’。朗泰纳,您听好。十年以前的某个晚上,您离开格恩西岛的时候,从一家合伙公司的银箱里拿走了属于您的五万法郎,可是忘记留下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五万法郎。这五万法郎是您从您的合伙人,善良的、高尚的梅斯莱希埃里那儿抢来的,到今天一共十年,依照复利算,是八万零六百六十六法郎六十六生丁。昨天您去找过一个货币兑换商,我告诉您他叫什么名字,是圣樊尚街的雷比舍。您付给他七万六千法郎的法国银行的钞票,他换给您三张一千英镑的英国钞票,再加一些零钱。您把那几张钞票放在一只铁鼻烟盒里,再把铁鼻烟盒放在您裤子右边的小口袋里。这三千英镑值七万五千法郎。从梅斯莱希埃里那方面来考虑,我觉得够了。明天我动身去格恩西岛,我要把这笔钱带给他。朗泰纳,停在那边的那只三桅船是‘塔莫利帕号’。昨天晚上,您已经把您的箱子混在船员的旅行袋和手提箱当中上了船。您想离开法国。您有您的道理,您要去阿雷基帕①。小船来找您了。您在这儿等着它。它到了,听得见它的划桨声。让您离开还是叫您留下,这全取决于我。我说得太多了。把铁鼻烟盒扔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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