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丛林年份已久,里面树又多又密,看不见底,更不知通向何处。
白筱哪里肯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他离开,眼见要进入丛林,一旦远离道路,进入丛林,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步灵,只能任他摆布,越加的用力挣扎,“你不告诉我,我不会去的。”
“由不得你。”他将手握得更紧,手指箍得她手腕隐隐作痛,脚下更加快了几步。
白筱胸口一闷,沉下了脸,“那马车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刚才心里闪过的念头,是她不愿意承认的。
“是。”他答得很是干脆,回过头睨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白筱喉头一哽,那又如何?他到底满脑子装的什么,“你疯了吗?会摔死人的。”
“你不是活生生的吗?”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那马车车厢是上好的黄梨木做成,虽然难免变些形,但绝不会像普通的马车那样从中折断,伤了她,大不了令她在车里颠几颠,受些痛。
她知道他性子一向毛躁,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哪能不气,“这只是运气。”使劲拽着的手,“你放手。”
他冷哼了一声,走的越加的快,转眼已进了树林,“像你这么水性杨花,又攀龙附凤的无情女人,摔死了也活该。可惜古越对你大方至此,上好的马车给了你,又这么摔的死你。”
白筱气结,气黑了脸,“你胡说,放手。”
“我胡说?”他猛的回身,手臂用力一收,将她拽的往前一扑,撞在他胸脯上,低头迫视着她,眼里闪着怒意,“我胡说?”
白筱被他气得发疯,使劲推他,只想尽快脱身,“你胡说。”
他不理她乱推乱打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以前你没嫌我没莫问出息,一门心思吊着莫问;得罪了张德,逃出来遇上容华,被容华看上,献给南朝太子,马上便丢了莫问跟了太子。水性杨花,攀龙附凤,我还说错了你?”
白筱气苦,有口难言,他哪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楚,这些苦只能自己咽,不能说,脸色数变后反而冷静下来,执拗的与他对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莫言的脸扭曲了,扣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觉中力道重了三分,“你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亏他那般对你。”
白筱痛得呼吸困难,冷声道:“与你何干?”
她越是冷静,他越是气愤。
他气的不是她辜负莫问,也不是气她跟了古越,到底气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反正看着她一副与你无关的形容,浑身上下,无处不充满了气,又不知该往哪儿发。
“你狠好。”突然放开她的下巴,退开一步。
白筱突然得了自由,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扭身往来路急奔。
这时入林已深,她对这林中不熟,空有满腹心急,跑却是跑不快。
没一会儿功夫,听身后马蹄声传来,回头见莫言骑了骏马在林中穿出,向她这方向驰来。
心里一慌,跑得更慢,按理她与他四年相处,并不怕他,但这时总有种感觉,随了他去,不会有好事,定了定神,设法加快步子。
越是想快,脚下却是乱了方寸,一脚踩在一枝断枝,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后心一紧,身子已离了地面,被丢上马背,接着腰间一紧,已被他牢牢箍住。
莫言掉转马头,向丛林深处奔去。
白筱挣又挣不脱,索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着他,“莫言,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将她揽在怀里,鼻间是她淡淡的幽香,她的发丝拂在他的面颊上,低头看着她明媚的眼眸,一阵恍惚,声调不觉中柔和了下来,“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
说完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别怕,尽管安下心,我不是莫问,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白筱哪能安得下心,然他一口咬死,怎么问也不肯说,转过身,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那晚和我吵了架以后,几日都不曾见你,去了哪里?”
身后贴着她后背的胸脯赫然起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道:“你……我离开了,你会在意?”
白筱轻叹了口气,“我们虽然总是吵,但终是一起长大的,日日相对,如同亲人一般,哪能一点不在意?”
“你……真的在意?”他气息一窒,眼里露出喜悦,声音有些发颤。
白筱“嗯”了一声,“去了哪里?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的衣裳与莫问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别问了,反正我不会如莫问那般。”他看着她粉嫩的耳廓上的一条小血丝,心砰然直跳。
“难不成,你也进了‘冷剑阁’?”莫问很难回头了,如果他再进了‘冷剑阁’,玉娥该何等伤心绝望。
他冷笑了笑,不屑道:“我岂会进那种连喜欢个女人都要偷偷摸摸的地方。”
“不是就好。”白筱松了口气,垂眼看着他挽马缰的手,黑色的箭袖上也滚着鲜红的滚边,袖口比普通武服袖口粗了些,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下的袖箭。他这怕不是普通的武服,伸手朝他袖口捏去。
他警觉的往旁边一让,“做什么?”
虽然只是一瞬,白筱已然感到那袖口很硬,里面果然覆了东西,只怕也如莫问送她的袖箭一般,又生出一些不安,“莫言,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进了什么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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