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龙渊与云慧方始双双出舱,一同就膳。
餐罢,武夷婆嘱咐龙渊道:“今夜怕有些小曲,要动前船的念头,不过依老身推想,到不见得会出现什么历害的大盗,龙相公夜里只管安息,老身与兰儿两人,足可应付裕如了!”
龙渊唯唯答应,略谈片刻,便一头钻进后舱去了!
云慧与风兰携手步出甲板,细声谈笑,突然,风兰似猛的想起什事般,“啊”了一声,说:“姐姐真对不起,妹妹只顾得与你谈心,到忘了还有一位,也须要你哪……”
云慧嗤声笑骂,道:“小鬼头心眼真多,谁是他呀?”
风兰扮个鬼脸,说:“哎啊,妹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见,一下午姐姐和谁在一齐吗?”
云慧蓝眸一转,嫣然而笑,道:“妹妹还说呢!你猜今天一下午,他对我说什么吗?”
风兰讶然摇头表示不知。云慧对着她神秘一笑,说:“妹妹你不晓得,这一下午,他老是在我面前说妹妹美如天仙,人见人爱,他还说……”
风兰玉面一红,呶唇不依道:“姐姐你拿妹子开什么心?不要说妹妹不及姐姐千倍,便是能及,他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说这种话啊!”
这话不假,皆因云慧与龙渊尚非夫妻,他怎敢在爱人面前,称赞别的女人?而不怕触怒芳心呢?
再说即使已是夫妻,也不宜说这话啊?
但云慧却偏偏言之凿凿,煞有介事的说:“妹妹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不但说妹妹漂亮,更还说妹妹温柔可爱,动人之极……”
风兰就是不信。云慧无奈,又道:“唉,妹妹不晓得,他家一门九老,只此一子,所以每一位长辈,都希望为他成一房媳妇。只是他生就绝世丰姿,眼界太高,寻常的姑娘,却又不足匹配,因此他家长辈无法可想,只得责令他出外来,自己访求!”
风兰第一次听到这事,稀奇得了不得,不由默默瞪大了眼,静静谛听!
云慧虽知龙渊身世,这一些可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此际瞥见风兰的模样,暗暗窃笑,却故意“唉”声叹道:“不瞒妹妹说,姐姐我虽则已与他订了亲事,却也不能阻止他再找别的女人。再者姐姐我也看开了,像他这种人品,罕世无双,即便真能独占,日后说不定也会遭到天妒。”
风兰暗中并不尽同意这话,虽然她不能否认龙渊之美,但若论品德,谁有能比得上“龙哥哥”呢!
云慧见她不表示意思,又道:“妹妹你也是女人,当能了解姐姐的心事,姐姐我虽不敢起什么妒嫉之心,但总认为若让那性情不投,毫不相干的姑娘插脚进来,姐姐虽能容忍,却不见得便能见容于人呢!”
云慧说到这里,芳心里倒真有点相信了自己这话,不由得神色黯然,幽幽叹息起来!
风兰见状,樱唇蠕蠕而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这位可爱而处境困难的姐姐!
事实上,若这种情况是真,则风兰实在也无话可说。
皆因,她不但是个局外之入,同时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这涉及别人家庭的婚嫁之事,她又能帮助什么呢?
但事实上却也非毫无办法,只听云慧道:“妹妹不嫌愚姐,结为知己,所以姐姐也不拿妹妹当作外人,同时,姐姐还有一个私心。”
风兰好奇的看他一眼,云慧乃附耳低语道:“我想他和姐姐都如此喜欢妹妹,如果妹妹能屈尊降贵,则不但使他如获异宝,便是姐姐姐我,也高兴非凡的!”
风兰玉颜一红,霍然抬头正也低声道:“姐姐错爱,妹子万分感激,无奈妹子另有苦衷,只好辜负姐姐这一片心意了!”
云慧芳心暗赞,却故意诧疑道:“怎么妹妹已有了心上人吗?”
风兰双额染红,垂头不语,云慧促问数遍,风兰方才缓缓的点头,却连玉颈都羞红了!
云慧心内好笑,故意“哦”然恍悟,道:“是龙凌云吗?他多丑啊!他怎能配得上妹妹的花容月貌呢!”
风兰见她轻视心上人,顿时混身不自在,道:“他虽然丑些,但品德却万非世人能及,妹子虽则年幼无知,却并不以貌取人!”
云慧“唉”叹道:“人各有志,妹妹心意既决,姐姐也不能强人所难,而唯有祝福妹妹,早偿心愿了!”
风兰想及龙哥哥,有知身在何处,芳心黯然,目注远天夕阳晚霞,不由一阵心酸,默默无言!
当夜就寝,武夷婆婆盘坐在一张大木椅上,垂目调息,却迫着风兰云慧登榻入睡!
她二人心中各怀心事,自然都睡不着,不过,为着不愿惊动武夷婆婆,连翻身都尽量避免!
三更时分,船内船外,万籁皆寂,天边玉兔皓洁如银,撒下一片银辉,远山近水,若笼上一缕轻纱,隐隐约约,与白日情景,大异其趣!
武夷婆婆端坐中,霍然瞪开双眼,刹时间暗影里若似点燃了两盏灯火,闪闪放出精光。
她倾耳静听多时,倏忽间飘掠穿窗而出,身形疾捷,宛如灵猫,毫无一丝牵强龙钟之态,向岸上扑去。
舱中躺着的云慧风兰,一见武夷婆婆抢出舱去,不约而同的霍然坐起。
她们俩对视无言,默默一笑,各以最快速度,着上衣衫,一奔船窗,一奔舱门,双双一掠,便皆已飘上了三丈之外的河岸。
二人更不多言,沿河岸跟踪着武夷婆婆的去向,并肩驰奔,月光下但见两道轻影,去势如飞,刹时间便已奔至江边。
二人隐起身形,放眼一看,但见波涛拍岸,浪花翻滚,水波起伏,竟有一望无际之势!
而武夷婆婆,此际却正藏身在三丈外一方岩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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