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拿出湿巾擦着她那张桌子,看着很快发黑的纸巾,她问骆寻:“骆队,我还没干,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骆寻压在书底下的呼吸停了一下,几秒后他拿下书,坐起来看向迟夏的方向,正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
在他开口之前,迟夏先说话了。
“我知道骆队你担心什么,无外乎也就那些东西,只是我觉得……”
她顿了一顿,忽然一笑:“除了每个月比你们多流几天的血,你们能做到的,我们照样能做到,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过依靠女生这两个字让谁对我特殊相待,如果有人这么想,那不是我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这话直接将骆寻堵了个哑口无言。
听听,听听她多伶牙俐齿,这话不是明目张胆地说他骆寻看不起她么?
他有么,他有看不起她么,专案组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个豺狼虎豹的窝,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她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家……
算了!
他冷笑一声,也懒得解释,重新躺了回去,书往脸上一盖,呼吸都透着不爽。
“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是我的问题。”
迟夏没有再回答,擦好桌子,她趴在桌子上,目光盯着邻近窗户口的蚊香盘,看着香线升起,然后被风吹散,看着看着,困意就席卷而来。
但这一觉迟夏睡的极其痛苦,睡梦中那场大火一次又一次地朝着她奔涌而来,而她隔着灼人的火焰,只能看到一双稚嫩而又细长的手。
她看不清火焰里的人,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推她的力道。
用尽全力都要将她从火海中推出去的力道。
“小狐狸,你要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一辈子护着你。”
迟夏听到对方说话,他在烈火的灼烧下已经声音嘶哑和痛苦。
她在梦里感到浓厚的悲伤和愤怒,想往前跑,前路一片雾茫茫,想往后退,后路被火焰吞噬。
她站在中间无处可寻,低头一看,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所踪,脚背上正插着一块玻璃,鲜血汨汨地从血肉里淌出来。
画面一转,她不知道躺在哪儿,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能闻到泥土的腥味中仿佛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恶心的想吐,可身体被定在那里,皮肤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在昏了头的痛苦中想要叫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对她似乎那么熟悉,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她在梦里急的心如擂鼓,身体里积蓄着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愤怒,想冲进去火海,想挣开束缚。
既然无法逃脱,那她就选择同归于尽!
一道长长的呼吸,舌尖传来刺痛,迟夏从梦中惊醒。
嗓子眼干的难受,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前的头发也黏在脑门上,整个人都是黏答答的。
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这个自五年前就开始折磨着她的梦境,梦里那熟悉的屈辱感悲愤感,脚背上真实存在的伤痕,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隐藏的过去,到底跟父母的死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查了五年,时至今日,还是一团乱麻。
迟夏站起来,朝着骆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还是入睡前的样子,呼吸起伏中盖在脸上的书一动都不动。
她接了一杯水站在窗边,天边渐明,空气中带着轻微的水汽,风吹过来,混着噩梦残留的梦让她打了个激灵,迟夏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可梦境里那句话却在此时又不断回旋了起来。
“小狐狸,你要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一辈子守护你。”
你是谁?
迟夏问自己。
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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