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严氏,映臻瞧着外屋的人,有二婶林氏,还有她重生前就已病死在她跟前的婶秦氏,悯枝与芳竹,乔妈妈,眸最终定在刚刚说要把芳竹送到外府的贺氏身上,她还没死,贺氏就已等不及把她身边的人都换成自己,当年若芳竹不被赶走,或许她们主仆二人都不会死的那样惨,一个一尸两命,一个被活活掐死。
扶着还疼得头,拿不清如今的状况映臻道:“要母亲担心了,臻儿没事儿,只是不小心碰了头,养些日就好了,芳竹扶我起来。”
映臻初醒就叫芳竹前去伺候,可见沉仪园这两个丫头,她更看重谁。急忙从地上爬起,芳竹凑上前,双眸尽是眼泪,映臻看的心疼,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便把矛头指向贺氏,她记得前生母亲还未死的时候,她也曾大病过一场,那次是与映珠游湖的,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进湖里,被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之后养了半年,始终卧床不起,眼看就已快不行。还是一日府中来了一位游僧,见母亲待人谦和,又广施恩德,便问母亲家中可有人重病,母亲一惊便道:“小女卧床半载,药石无用。求圣僧救我女儿。”
“府中药气浓郁,不是一朝一夕能沉积下的,待贫僧为小姐诊脉,才知能救不能。”
那日母亲带游僧为她诊脉,而后僧人留下一张药方便离开,药方被弘益堂的大夫细看只说是寻常安神清脑的方,母亲不信依游僧所写的方,亲自抓药,熬药,喂药,一日都不松懈,最终她耗了半年的病,不过一月就好了。
那时候贺家都说,圣僧乃是西台山的高僧,若不然也不会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可如今想想,那人是否是高僧她不知,却明白,僧人是看出她药中的玄机,若不然一样的药方,为何母亲亲自抓,亲自熬,亲自喂,她一月就能好,经旁人手,却险些要了她的命,这世上没有母亲会对亲生的孩儿下毒手。
那次游湖,如今想想也不简单,她明明觉得有人推了她。事后映珠却哭说,船上除了她之外,只剩韩家小姐,孟家小姐,她贺家与韩孟两家历来交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与那二位小姐也自幼以姊妹相称,她二人绝不会平白加害于她,倒是映珠,不知想了她的位置想了多久。
轻轻一咳,神志归位,额角的剧痛让贺映臻皱紧眉头道:“娘,臻儿没事,倒是您委屈芳竹了,刚刚车上马匹受惊,若不是她护住女儿,女儿怕是都没有性命归来见母亲了。”
含泪拉着女儿,严氏想着刚刚老爷对芳竹所做,不觉心疼起她,一手拉着芳竹,严氏道:“委屈你了。”
瞧着母女和睦,主仆相依的场面,贺氏静默不语,林氏却不安稳,凑上来瞧着映臻,佯装疼惜得道:“乖侄女,你可算醒了,你若不醒芳竹这丫头不定让人泼多少脏水,这丫头也老实,就这么干吃哑巴亏,若是我身边的锦绣,锦兰,被污蔑成这样,还差点被打送到庄上去,不定闹成什么样,那还会这样一心为主想着。”
林氏这话说的心思颇深,不仅把悯枝牵扯其中,还暗指贺氏黑白不分,可她那里是贺氏的对手,贺氏未说话,悯枝已经跪在地上,听了映臻醒来说的话早已吓傻的她,暖橘色短褙下的身体瑟瑟发抖。
她跪下,严氏想着刚刚她的嘴脸,不觉厌弃道:“乔氏,这孩心思不正,遇事儿不安稳,送到外府历练两年。”
拼命磕头,悯枝大叫:“夫人,求夫人饶命,悯枝再不敢了,我只是吓傻,怕老爷夫人责罚,我无心陷害芳竹姐姐,求夫人饶命,求姐姐救我,小姐悯枝不想离开沉仪园,悯枝想伺候到小姐出嫁,想伺候小姐一辈。”
伺候她一辈,冷冷一笑,贺映臻想到前世这丫头欺她病弱,在她跟前作威作福的场面她全都记得,可这时候把她弄到外府却也不妥,悯枝只看眼前之利所以会被贺氏所用,贺氏若一心害她,没了悯枝还会有别人,倒不如留着这个熟悉的,日后调教起来,也顺手。
严氏懒得理会悯枝的求饶,摆手要乔妈妈把她拉下去。
面若白瑾,唇若朱玉,不过十二岁,床上的女已出落得是漂亮,贺映臻在悯枝将被乔妈妈拉走,正哭嚎得撕心裂肺的时开口:“母亲,悯枝这孩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我素来管教不严,这样送到外宅,怕她也不出什么好,倒不如我自己留下,一是熟络,用起来顺手,二是她错也不大,罚去外庄未免重了一些。”
严氏知道女儿和自己一样心善,唯恐她受下人欺负,便道:“你可是真心的,这样的刁奴不用也罢,你若怕来了生人不方便,我把流嫣,芳瑶送来照料你。”
“母亲,女儿也已这样大了,日后嫁出去,总也要母亲做当家主母的,母亲身也不好流嫣与芳瑶留下照料方便一些,若是母亲还是不放心,就留下贺姨娘照料女儿吧。”
贺姨娘,母亲死前,贺氏一直屈居在母亲之下,她宁愿旁人直呼她贺氏、枝夫人。也不愿以姨娘的身份走到人前,母亲死后,贺氏被扶正,一次外宅一个管事女人的妻来给贺氏请安,那女人心直口快,与贺氏说话时,不经意叫了一句姨娘,女人说出也觉得有些不对,当下笑了笑赔了不是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哪知贺氏表面宽容大,事后却般与那管事为难,诬陷他手脚不干净,中饱私囊,生生逼得管事和女人上吊而死,这事儿贺家内宅的人都知道,自那之后也再没人敢叫贺氏姨娘。
映臻初醒,心头尽是前世的仇,未曾为日后她们母女幼弟人后思量,便直戳贺氏痛处。
贺氏不是会当面翻脸的人,那声姨娘后,嫣嫣一笑走到床前:“小姐要我照料,知会一声就好,我素来除了侍候夫人也无事儿。”
“那就好,我还怕姨娘贵人事忙,姨娘做事小心,好好坏坏不留痕迹,有姨娘照料,为沉仪园一众做个样,日后下人若姨娘分,我也就知足了。”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可今日,她却处处狠戳贺氏的软肋。定要贺氏干吃哑巴亏。
屋内好久没人说话,映臻看了林氏与秦氏二人还站着,面色便是一凝:“芳竹,我只顾得和母亲与姨娘说话,冷落了二婶婶,你怎么也忘了,还不快看茶。”
不等芳竹动身,悯枝就急忙起身往外屋去备茶,屋的秦氏才要坐,素来圆滑的林氏就开口道:“算了,你这身才病着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母女说几句贴己的话,等你好了,二婶和婶再来看你,是不是妹妹。”
秦氏出自小家,历来木讷,听林氏这样说点了点头道:“是呀,侄女,你好生养着,我屋里还有娘家送来的几块上好阿胶,明日让彩云为你送来。”
“阿胶补血,失血食用最好,妹妹费心了。臻儿,还不快谢谢你婶。”
“大嫂说的哪里话,我虽嫁进府中没多久,到底是臻儿的婶婶,她病着,我也心疼。”
林氏见状轻哼一声道:“好了好了,让臻儿好好休息吧,咱们走了。”
林氏与秦氏离开,映臻瞧着秦氏瘦弱的背影,微微皱眉,她十六那年,秦氏父亲因生意上周转不开向贺老爷借资周转,原本姻亲家的事情,相互照应再过平常,可自从借钱后,秦氏就开始担惊,总怕父亲生意失败,自己日后无法在贺家立足,后一切真如秦氏所想,几万两周转被父亲赔了个精光,要债之人堵在秦家门前,让母亲与兄嫂不得已前来投奔她,面对欠下巨款的娘家,和言语讥讽的丈夫,秦氏里外为难,终究没有开门相迎,托付贴己的丫鬟带给母亲两暂且日,那之后贺老爷在商言商,追债秦家,为本就摇摇欲坠的秦家雪上加霜,终逼得青城也算的门面的秦家就这么落败,那之后秦氏父亲重病而亡,母亲与兄嫂不得已投奔远方另一位女儿家,秦氏自觉愧对家人,一病不起,终在那年秋天留下还小的女儿映雪一命呜呼,那是一个在贺家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女人,可比起林氏圆滑,她却是个可用的人。
那日傍晚,严氏去看独,映臻也想跟着去看看前世多病早死的弟弟,严氏却不许,要她养好再去,贺氏也说映珠哪里要照顾,陪着严氏一起离开。
探病的人两散去,沉仪园恢复往日的宁静,贺映臻看着眼前的闺房,她前世就死在这里,死在这床边的脚榻下,她忘不了那种疼,忘不了那种恨,忘不了是如何想要血债血偿才换来今日的一切。可如何让贺氏知道她的厉害,贸然告诉母亲贺氏与贺映珠的恶行,母亲也不会信她,况且若要贺氏死的简单,也难解她心头只恨,她不求日后要贺氏暴尸荒野,做个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也不求贺映珠受人凌辱而死,她只想把母亲死不瞑目的恨,自己双目尽瞎的苦还给这对母女。
“小姐,小姐。”见映臻发呆,端药进屋的芳竹唤她两声,映臻放才回神。
拉芳竹坐到身边,映臻道:“我留下悯枝你可曾生气。”
“小姐说的哪里话,小姐留下谁,自有小姐的打算,我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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