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伊特博士小心翼翼地走到先王后的床前,弯下腰,探了探先王后的鼻息。他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恐怖的神色,“夫人去世了!”
屋子里的达官贵人们面面相觑,他们脸上带着同样的惊恐之色。先王后临终前的自白如同在屋子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令他们的思绪纷乱至极,如同被裹进了一团铅制的帏幔一般。整间屋子安静的如同墓穴,窗外没有一丝月光,屋子里的烛火阴森森地跳动着,让人想起自然界的灾难发生前那种反常的寂静。
逐渐地,随着屋子里的听众一个个回过神来,一双双眼睛都转向了护国公本人。他看上去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不堪重负。他眼睛里满是血丝,怔忡地看向床上先王后正在逐渐变冷的遗体。
“护国公阁下。”过了二十几秒的时间,国王的声音首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静默,“对于这骇人的指控,您有何回应?”
护国公用手擦着惨白的额头上淋漓的汗水,他一言不发,看上去如同一只掉进了捕兽笼里的受伤的野兽。
加德纳主教脸上此时已经摆出了一副庄严的神情,他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的宿敌的棺材上钉上最后一根钉子,“尊敬的护国公大人,难道这些骇人听闻的指控都是真的吗?是您谋害了先王陛下,正是由于他的圣眷,你才从一个普通的小贵族一跃而为王国的首席大臣;而后为了遮掩您的罪行,您竟然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杀死了您的弟媳?先王后所提出的这些指控都是事实吗?请您回话!”
护国公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终于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脸上重新挂上了高傲的神色,这神色有人会解读为被冒犯后的义愤,然而更多人会把这种表情看作是一种虚张声势。他看也不看一眼加德纳主教,而是看着国王,单膝跪地,“陛下明鉴,这种可笑的,恶毒的指控,毫无疑问是我的仇敌策划的一个阴谋。”
说到这里时,他终于适时地瞥了一眼加德纳主教。
“这种丑恶的行为,不但是对我名誉的侮辱,更是对先王陛下的亵渎……我请求陛下严惩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查出这个躲在阴影里不敢见光的仇敌的身份,还有他究竟意欲何为?”
国王拿起先王后递给他的小瓶子,朝着护国公晃了晃,那瓶子里的液体在里面翻卷出一个小小的漩涡,“先王后临终前提供了证据,您有什么证据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瓶子,它与我毫无关系!”护国公僵硬地回答道。
“霍伊特博士。”国王转向一旁的医生,此刻他正如同一只土拨鼠一样,试图缩到地板里面去,“先王后对这种药物及其功效的描述是事实吗?您能证明先王陛下和赫伯特夫人,以及先王后陛下是死于这种毒药的作用吗?”
“先王后陛下和赫伯特夫人的确是死于番木鳖碱导致的中毒。这一点我愿意在任何法庭上发誓。”霍伊特博士微微停顿了几秒,“我之前曾参与过先王陛下中风后的医治,我必须说我当时并没有考虑到中毒的可能性……但我如今回忆起来先王陛下的症状,的确与这种药物的作用颇为吻合。”
护国公脸色铁青,“这并不足以指控王国的首席大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男人的呵斥声,还有女人的哭闹声。
大门打开了,两个侍卫拖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子走进房间。他们刚一松手,那女人就跌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啜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国王惊愕地问道。
那领头的侍卫鞠了一个躬,“陛下,这个女人试图逃离庄园,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些。”他展开左手里提着的一个有些肮脏的小包裹,几十枚金币从里面滚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让人想起挂在游廊上的风铃。
“她是什么人?”国王看向站在房门口的管家,那可怜的老头自从看到先王后咽气之后就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
老管家如同一具木偶一般走到那年轻女人面前,“她是厨房的厨娘,陛下,伊芙琳·巴顿。”
“陛下,陛下,请开恩啊。”那女人突然抬起头,向国王爬去,试图抱住国王的腿。站在她两旁的侍卫连忙将她拉住。
“如果你要我开恩的话,”国王脸色铁青,显然非常不悦,“就请你对你的行为作出解释。你为什么要从庄园逃跑,这些金币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钱顶得上你几辈子的收入了。”
那女人瑟缩着看向一旁的护国公,眼里露出祈求的神色。
护国公向后退了半步,他脸上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仿佛那女人是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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