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张村我们没有再去那个出了事的宅子,福尔摩斯先生找了个村民让他带我们去了安葬张老头的坟地。
看来这里的土葬习俗是聚葬,村子后面那座山的另一面的一大片废弃地里,大大小小、新新旧旧地堆着几十个坟包。横竖都是一艮艮的,错落有致,井然有序。有的立了碑,有的没有;那些立碑的里面有的尚完好无缺,也有的已经残破不全。坟包之间的沟壑里杂七杂八的纵横着一些野草和藤类植物。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是这场景配上旁边山上的一些鸦鸣,再伴着一阵拂面而过的阴风,不禁令人浑身一阵战栗,毛骨悚然起来。
瑞恩、我、两个干警心里这会儿都有点吃紧,可福尔摩斯先生和那带路的乡野汉子,却像没事似的,轻松地在各个坟包之间穿行着。
大概这里的人归天之后,在入土的时候,是按照死亡时间的先后顺序从前往后排的。所以直到走到最后的一排,那领路的汉子才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最外面的两个坟包说:“这个是郭老太的。”然后手指轻移到隔壁的那个,说:“这个就是老张头的。他们虽然活着的晚年没能在一起,升天后能邻着下葬,还算是有福分了。”
这两座坟包都是新筑起不久,所以也没有生什么杂草,老张头比郭老太先下葬,坟包也矮了些。经过昨天晚上雨水地冲刷,上面也显示出点点雨坑和道道流水沟的纹络。
福尔摩斯先生点了点头,向汉子道了谢,我也识相地给老乡点上了一根烟。福尔摩斯先生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郭老太的坟,便把注意力全部都移向了旁边张老头的坟包了。很快,他便蹲了下来,还用手扒拉了一撮泥土,另外一只手摸出放大镜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那老乡夹着烟,单手叉腰站在一边,无心地说道:“这张老头吧,虽然近几年一个人过日子清苦了点,可是在国外的儿子还是经常寄钱回来的,生活上还真没亏待过他。老张头也懂得享福,没种地,就爱钓钓鱼,平时也就打理打理菜地。也不抽烟,隔三差五地喝点小酒,罐头什么的也没断过,没少光顾我家的小卖部,怎么说去就去了呢?我还真不相信他是得急病死的。”
一直专注于老张头坟茔的福尔摩斯先生,听到这里耳朵动了一下,很快他就站了起来,又移步到坟田的外侧看了很久。从最后一排的老李头出来,沿着那条线一直到最前面一排,还在我们进来的山路左右两侧都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不住地用手里的雨伞拨弄那些杂草丛。
过了很久福尔摩斯先生才走返回来。他先是对那带路的村民说:“老乡,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回去把老张头的二儿子张利英叫过来这里一下?麻烦你了。”
我也赶忙把兜里的烟掏出来递了上去。这老乡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却没接我的烟,只是抽出来了一根,呵呵笑着说:“小事情,我自家开小卖部的不缺烟。平时老张头待村民们不错,张顺英也是咱村唯一的一个混到了外国的,给全村人都长了脸,上回回来也都给大家送了东西。公安同志啊,你们要是能帮着把这个案子破了,全村父老乡亲都会感激你们的。”
福尔摩斯先生露出一丝笑容,无声地点了点头。老乡咧嘴一笑,就去了。
继而,福尔摩斯先生转向身边的一个干警,说:“给你们费所长挂个电话,叫他增派一点儿人手过来,来的时候带上铁锹和镐头。”
干警点点头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我打断福尔摩斯先生的思考,说:“我说我的老哥呀,你不是打算掘坟开棺验尸吧?”
福尔摩斯先生点点头,说:“是的,我是要开棺,不过不是验尸,而是验证。盖棺未定论。”
“验证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至于验证什么,在今天晚上的二次验证行动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在探案工作的过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能从繁琐的事实中分清主次。否则,你的精神不但不能集中,反而会被搅得分散。”福尔摩斯先生又开始卖关子了。
我还想表示不满,他接着说道:“还有,希望你记住,以后在我思考的时候,请不要随便打断我。”
“又在装神弄鬼。”我嘟哝着走向了瑞恩身边,企图寻求声援,不料此刻这鬼佬也是无奈地一摊手,撇了撇嘴。
福尔摩斯先生没再搭理我们,而是捡起了坟包之间沟壑里的一根草藤,蹲在那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03
很快,张利英就赶了过来,扎着的裤管还没放下去呢,显然是从地里直接给叫过来的。那个去报信的汉子,也跟着回来了。确实,这种新鲜事不是天天都能瞧见的。
福尔摩斯先生把张利英叫到了一边,我也跟了过去,福尔摩斯先生这回倒没驱赶我的意思,准我旁听。只见福尔摩斯先生破例地掏出两根棕烟卷,递了一根给了张利英,自己点上一根。老张也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也没敢抽,用袖子擦了擦,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领袋里。
福尔摩斯先生深吸了一口烟,对张利英说:“你觉得你老爹是病死的吗?”
张利英一听这话就怔住了,过了半晌才说:“怎么?公安同志,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福尔摩斯先生点了点头说:“对,还有关于你哥哥、嫂嫂的死,我们都有了一定的线索,现在只差确认了。”
老张一下子就激动地抓住了福尔摩斯先生的手,说:“公安同志啊,你一定要主持公道,为我家老头子和老母,还有哥哥、嫂子报仇啊,他们去得冤枉啊。”说完,还顺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因激动而泛出的泪水。
福尔摩斯先生也握住他的手,说:“放心吧老哥,一定会的。现在我要做的一件事,确认一下我的推测,所以,我还需要老哥你帮我们一个忙。”
张利英再次擦了擦眼角,一脸坚定地说:“公安同志,你只管讲,能帮上忙的我老张绝对不含糊。”
福尔摩斯先生说:“那好,明人不说暗话,响鼓不用重锤,我就直说了。我们今天要动土开你父亲张老爷子的坟墓,起他的棺木。”
张利英愣了一下,半晌才支吾着说:“这个……父亲他……他老人家他已经入土为安了,再打扰他……怕是不大好……好吧……”
我插嘴打断他说:“你觉得他老人家入土真的就‘安’了么?难道他不想让自己的冤情大白于天下么?不想知道自己走后不久儿子、儿媳是怎么去世的么?不想为他们讨个公道么?”
福尔摩斯先生这回倒没埋怨我多话,反而还赞许地朝我点了点头。
听了之后,张利英一阵语塞,沉思了半晌,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说:“好,我同意,我同意你动土开棺。希望公安同志一定要帮我们家弄明白了这遭血仇,将凶手绳之于法。”
正说着,就听见警笛呜咽,费所长的增援部队到了。
福尔摩斯先生又皱了皱眉,真受不了这胖子,他能不声张么?这警笛一响,待会儿肯定少不了来看热闹的群众。
福尔摩斯先生也没顾得上和他们客套,过去提了把铁锹就绕着坟地划了个大圈,然后吩咐费所长说:“麻烦费所长你吩咐下去,除了我挑选的人,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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