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世仍是愣愣的,却连忙点头:“那是那是。”
“嗯,”沈清轩眉眼弯弯的笑着,重新掌控话题:“刚刚说到哪了?”
“害人,哦,害人……不是,这妖虽然是妖,却没什么妖气,看起来他也是快要修成仙的了,不会害人。”
“是吗?”沈清轩依旧笑眯眯,“你收了他,取了你那宝物,再放了他就是。”略顿,又道:“难不成是你本领低微,收不了他?”
许世明从小在道观中长大,心思直来直去,单纯的很,哪里能听出来沈清轩话中的名堂,丝毫没感觉到沈清轩正在讹他的话,连忙道:“要论平常本事,我真收不了他,可我有祖师留下来的法宝,只要用了,就绝定能收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会化了他……灰飞烟灭。我是修道人,众生平等,他又不是害人的妖,我也不想用……”说到这里,许明世颇为得意的扫了眼静坐不语的伊墨,一副施与者的口吻道:“喂,你这老妖怪把东西还我,否则我就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啦!”
他只顾着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沈清轩的脸上也冷凝下去,静坐在那,一动不动。
伊墨终于开口了,一句话说的简洁明了:“那是我的,物归原主。”
“胡说,我师父明明说那是别人送他的蚕丝宝衣,刀枪不入,神鬼不侵。”许明世辩解,“我师父穿着那衣服也不知收了多少在世间作祟的妖鬼,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
“那是我的。”伊墨仍是那句话。
沈清轩开口打断两人的纠缠不清,问:“那是什么?”
“宝衣!”
“蛇蜕。”
两人同时出声,却截然不同。
沈清轩愣神过后,顿时明白了,原来伊墨前些日子下山寻的蛇蜕,就在这道人观中,还是人家的镇观之宝。
“你这蛇妖,胡说八道!”许明世气愤了。
“没有胡说,”伊墨淡然道:“三百年前我蜕皮时过于虚弱,一时不查蛇蜕就被偷了去。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你观中。可笑你那师父,穿了妖物的皮囊,行着斩妖的事。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东西收回。若真是正义厚德,我就送你又如何?”
“胡说八道,我师父斩妖除魔有什么错!”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妖魔自有道,神仙亦有神仙道,相辅相成。”伊墨把玩着手中镂花银盏,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说:“你师父自诩斩妖除魔,实则滥杀成性,不论善恶一概斩尽杀绝。如此行事,有违人道。坏了妖魔道的规矩,也坏了人道的规则。所以阳寿极短,三十岁不到就毙了命,你却以他为尊,莫非想效法他行事?”最后一句,语气虽依旧轻描淡写,却已暗藏杀机。
“效法他又如何?”仿佛被挑衅般,许明世拍案而起。
“除了你就是。”伊墨静静道。
剑锋出鞘的声音猛地响起,扰乱了一园清净。
“今日我就除了你这妖!”
沈清轩默不作声,控着轮椅往后退去,看着两人重新缠斗在一处。
伊墨赤手空拳,许明世剑花晃眼,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两人身形已经模糊不清,院中草木被剑气扫过,尽皆躺倒,又有妖力拂过,尽数枯竭。
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连看热闹的小厮下人都没有,沈清轩知道伊墨定是施了法,将这园中世界与外界隔离,也就放了心,安坐在椅上,看的津津有味。
几十个回合下来,许明世落尽下风,长剑都丢了,披头散发,神态狼狈。伊墨仍是悠然沉静,仿佛不过是耍了场猴戏。
许世明心中正义,终是抵不过少年血性,激怒之下探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来,一手托在掌心,一手打了几个手决,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全是咒语。
伊墨停□,望着他手中那物微微蹙起眉,沈清轩惬意赏戏的神情终于变了。
自他从许明世口中得知果然有能制住伊墨的法宝的时候,他就在想,如何毁了这东西才好。不为别的,只为伊墨对他好,别说伊墨是个好妖,就算是魔,杀人嗜血,他都要护着他。这天底下有那么多人,对他好的却只有这几个,愈是少,就愈要珍惜。哪怕违天逆德也在所不惜,否则人活一世,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住,要这样的人生,有何用处?!
电光火石间,沈清轩身子一沉,整个人歪过轮椅,朝后仰去,他身后便是莲池,荷叶漂浮,池水粼粼,口中高呼:“道士救我!”
就这么坠入池中。
他那一声叫的极是尖锐,声震长空,许明世手中越来越明亮的金色光芒猛地停顿下来,瞬间熄灭了,想也不想的朝沈清轩扑去。
许明世刚抓住沈清轩一只手,就在这一瞬间,只见池中刚浮出水面的那张脸冲他微微一笑,笑的甚是狡诈又无辜,接着许明世只感到后脑一阵钝痛传来,他记忆里最后看到的是沈清轩的笑脸以及手中攥着的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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