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昌听了很满意:“其实,久之同志,组织上确实也从未因你是个非党员而对你另眼相看。你只是个形式上未入党的‘特殊党员’。组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党的忠诚。今天我来这儿,是向你布置一项十分机密而重要的任务,这是恩来同志的指示。”
一听有重要而机密的任务,陆久之全身来了劲,他睁大双眼,仔细聆听着。
十:保险箱
原来,与中国共产党有密切联系的日本共产党总书记佐野学,从苏联开完会后,来到上海,准备绕道返回日本。未料抵达上海后,不幸被蒋介石的特务发现,报告了上级特务机关。时值1929年秋天,大权大握的蒋介石为巩固其统治,一意讨好日本的军阀集团,得到这个情报,喜之不胜,立即下令,要特务机关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把佐野学秘密逮捕起来。蒋介石的用意很明显,他想把佐野学当作一件丰厚的“礼物”,押送日本政府,表示中日两国政府彼此一条心,共同防御共产主义这个“洪水猛兽”。
特务机关奉令后,立即布下重重关卡:车站、码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到处突击搜查。佐野学面临如此困境,焦急万分,无奈之下,只得请求中国共产党给予帮助,使他能顺利安全地返回日本。
“恩来同志承担了这件事。他经过研究以后,派我来你家传达指示。情况目前相当紧急,请你马上设法掩护和保卫这位日共领袖的起居安全,你要把他放进绝对安全可靠的‘保险箱’中,不要让追捕他的特务得逞。”
“绝对安全可靠的‘保险箱’?”陆久之陷入沉思。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一:日共书记
经过反复考虑,陆久之认为最可靠最安全的“保险箱”就是自己的家。他所居住的位于福煦路明德坊的住宅,是一幢布置得相当富丽豪华的公馆,它虽没有“侯门似海”的威严,却也有令人肃然起敬的气派。黄色工会的小特务轻易不敢来惹事生非。这阵子,陆久之故意作出的“纨绔子弟”的本相,使得小特务们的盯梢大为松懈,再加上陆久之的乐善好施、慷慨大方,他们也乐得对陆久之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他们,陆久之虽不敢大意,但也不是太当回事,因为何新总是在暗中帮衬着他。
陆久之向陈寿昌陈述了他的意见和计划,还补充道:“我父亲住的威海卫路近在咫尺,虽说孙传芳现在失势,但影响尚在,所以我父亲的社会地位依然显赫,而我家又处在租界重地,中国政府不能在此随意抓人,出于这两层原因,特务们抓人不能不有所顾忌。”
陈寿昌很赞同陆久之的计划,于是第二天,陆久之就正式把佐野学总书记接到家中。
陆久之亲热地挽着佐野学的手,走进家里。他向家里人这样介绍佐野学:
“这是我在上海大学读书时期的一位教日语的老师,刚从外地旅行回来,因身体不好,在我家休养几天。”
陆久之并不想把真相告诉家里人,他不愿意家人为此担惊受怕,增加他们的思想负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说中文的佐野学有礼貌地向大家点点头,然后随陆久之上了楼上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
为了尽心尽力、不打折扣地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不出一毫差错,陆久之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陪着佐野学。
由于佐野学不懂中文,而陆久之的日语也极其有限,两人呆在一起,朝夕共处,语言交流相当困难。好在,日本文字是依据汉字而造的,有些文字读音虽不同,但写在纸上,表达的意思是相同的。于是,他们便用笔来交流彼此的思想感受和其他。
陆久之小时候读过不少戚继光抵抗倭寇等故事,总认为日本人是倭寇,喜欢侵略邻国。而在中国近代史上,那次签订的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辛丑条约》又进一步加深了他对日本的成见。他本能地不喜欢日本和日本人。在接触了一些马列主义的著作后,陆久之虽然也懂得“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口号,懂得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应该有国际主义思想,有解放全人类的思想,但是,由于没有和受压迫的外国人打过交道,因此思想上还是有格格不入的想法。和佐野学的相交改变了他的成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二:思想负担
佐野学在陆久之家安全地住了一个月零五天。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通过纸和笔,陆久之对日本民族有了较深较多的了解,知道这个国家压迫和被压迫阶级的斗争是十分尖锐的,日本人民也和中国人民一样,受尽苦难,渴望推翻现在的不合理的制度,实现当家作主的权利。
“只要我们努力,共产主义一定会在全球实现!”佐野学豪情万丈地说道,他是个充满信心和乐观的共产党员,虽身处逆境,但脸上从来没有彷惶无依的神情。
两人虽然交流不是很通畅,但思想上却没有距离,所以很快成了志趣相投的好朋友,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待到分手那一天,彼此都有些依依不舍。
佐野学临走时,再三再四向陆久之表示,欢迎他以后去日本看他,他还把自己身上一条西装领带和一副金质的衬衫纽扣赠送给陆久之,作为永久的纪念品。
顺利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保护佐野学的任务后,陆久之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辜负党的信任。
但是没过几天,陆久之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听说佐野学在闸北区落入了国民党特务的陷阱,由日本政府引渡押回东京受审。
当陆久之向陈寿昌证实了这个消息后,非常后悔,痛责自己不该轻易让佐野学离开。如果佐野学是在他家里被逮捕的,那自然是陆久之的责任,即使满身是嘴也是解释不清的,但事情并未发生在他家,照理陆久之是可以高枕无忧的,然而因为佐野学是离开他家不久即遭逮捕的,他依然脱不了嫌疑,为此他心里十分苦闷,思想包袱很重,担心组织上会因此对他产生怀疑。
得知陆久之的思想负担后,陈寿昌郑重地向他说道:“事实毕竟是事实,不要去计较别人的怀疑,组织上是完全信任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自己背上思想包袱!”
在陆久之心里,陈寿昌一直是代表组织来和他谈话并向他布置任务的,所以他对陈寿昌的话深信不疑,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似涓涓细流一直流淌到心里。是啊,还有什么能比组织上的信任更为让人感动的呢?
紧紧握住陈寿昌的手,陆久之激动得无法自语。
十三:特殊医院
没过几日,陈寿昌又向陆久之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中国共产党决定在上海召开一次全国性的代表大会。需要临时租赁一幢安全可靠的房屋,作为各地来沪代表的居住场所。
1929年的上海,是蒋介石统治下各种反动势力占明显上风的白色恐怖城市,蒋介石的爪牙遍布上海的各个角落,奉行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反动政策。许多无辜的群众都被牵连进去,更何况那些真正的共产党员和革命志士?
在上海召开全国性的党代表大会,等于是在蒋介石眼皮底下开会,这是一桩极需智慧、勇气的事情,这是在风高浪尖的上海和羽翼丰满的蒋介石较量,难度极高。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被敌人看出破绽来,就会“一网打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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